第102章 恶魔低语，情人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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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剥开了季骁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将他钉在了原地。 医疗室里，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成了此刻唯一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为顾怀章的话语进行着冷酷的倒计时。 “钥匙” 季骁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依然维持着拥抱顾言的姿势，这个动作在此刻，既是安慰，也成了他自己唯一的支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顾怀章看着他，那张曾经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字面意思。你，季骁，就是解开顾言身上这道基因枷锁的，独一无二的钥匙。” 他的话音不高，却在季骁的脑海里掀起了巨浪。 “我”季骁几乎要笑出声来，只是那笑意比哭还难看，“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和你们这些……这些怪物，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出“怪物”两个字的时候，怀里的顾言身体猛地一僵。 季骁立刻就后悔了，他收紧手臂，将顾言的头更深地按进自己的肩膀，用行动弥补着自己脱口而出的伤害。 “抱歉……顾言，我不是说你……” 顾言没有回应，只是抓着他衣襟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普通人”顾怀章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怜悯，“你真的觉得，你能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吗你以为，顾言当初会注意到你，仅仅是因为你在球场上很耀眼”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把重锤，砸在季骁的心上。 他想起了最初的相遇，想起了那份无法拒绝的合约，想起了顾言对自己近乎偏执的掌控和……那些不经意的，过度的关心。 “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季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顾怀章走近了几步，他每前进一分，季骁身上的戒备就加重一分。 “我知道你的血型，你的各项身体机能指数，你的新陈代谢速率，甚至，我知道你那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妹妹，她的基因序列里，缺少了哪一段关键的蛋白。” 季骁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信息，尤其是关于妹妹的病情细节，绝不是一个外人能够轻易得知的！ “是你！”季骁瞬间明白了什么，“我妹妹的主治医生……是你安排的人！” “不止是主治医生。”顾怀章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从你踏入a大的那一刻起，你喝的每一瓶水，吃的每一顿饭，每一次体测的数据，都会被汇总成一份报告，送到我的桌上。” “你这个疯子！”季骁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几乎想冲上去，但怀里顾言的重量让他动弹不得。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一个严谨的科学家，和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顾怀章的目光，终于从季骁身上移开，落在了顾言的背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苏晚的实验是失败了，但她也为我们留下了最宝贵的财富。她用自己的身体，为我们筛选出了『共生体』最完美的稳定介质的基因特征。而你，季骁，你的所有数据，都与那个理论中的完美模型，无限趋近。”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季骁一个消化这恐怖信息的时间。 “换句话说，你的身体，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中和、安抚顾言体内那头失控的野兽而生的。你是它的镇定剂，是它的……解药。” 解药。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在季骁的脑海中炸响。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个蜷缩着、颤抖着的身体。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一见钟情，也不是什么见色起意。 顾言接近他，控制他，保护他……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真相——他只是他活下去的一味药。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季骁的声音嘶哑，“让他接近我，利用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父爱” “不，这你倒是误会他了。”顾怀章摇了摇头，“顾言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凭着基因深处的本能，被你吸引。就像食草动物会本能地寻找水源一样。他只知道，待在你身边，他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但他并不知道，这种平静的来源是什么。” “至于我，”顾怀章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只是顺水推舟，为他的本能，创造了一点小小的机会而已。比如，那场让你身败名裂的禁药风波。” 季骁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想过，那场将他从云端打入地狱的灾难，始作俑者，竟然是眼前这个男人。 而目的，只是为了让顾言，有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将自己这味“解药”，圈养在身边。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滚……” 一个微弱的，破碎的声音，从季骁的怀里传来。 是顾言。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嘴唇干裂，眼眶通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的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崩溃和恐惧。 而是一种……死寂的，混合着滔天恨意的冰冷。 他看着顾怀章，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让你……滚出去。” 他试图推开季骁，想要站起来，但身体的虚弱让他只是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季骁立刻按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然后，季骁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冰冷刺骨的眼神，看向顾怀章。 “你听到了吗他让你滚。” 顾怀章看着顾言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很好，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仇恨，是『共生体』最喜欢的养料，它能让你变得更强大。” 他完全无视了季骁的逐客令，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如何使用『钥匙』了。” 他看着季骁，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方法很简单，也很原始。我需要你的血液，大量的血液。通过定期的血液交换，我们可以将你血液中携带的稳定因子，缓慢地注入顾言的体内，以此来抑制『共生体』的活性。”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 顾怀章话锋一转。 “想要一劳永逸，就需要更深层次的结合。一种……超越了物理层面的，基因层面的融合。我们需要通过一个特殊的仪式，让你和顾言的生命磁场，达成一种共鸣。到那时，你将成为他永久的『锚』，只要你在他身边，他体内的力量，就永远不会失控。” 他的描述，充满了科学术语，但季骁却听出了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 永久的锚。 这听起来，不像是救赎，更像是一种……献祭。 “代价呢”季骁冷冷地问。 “代价”顾怀章笑了，“当然有。对于顾言来说，他将获得对力量的绝对控制，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越凡人的存在。而对于你……” 他拖长了声音，目光在季骁那张充满了怒火和不安的脸上流连。 “你的生命，将与他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他喜，你便安。他怒，你体内的稳定因子就会被大量消耗。他若受伤，你也会感同身受。他若死亡……” 顾怀章摊了摊手。 “你也会在不长的时间里，因为失去了共鸣的对象，而迅速枯萎。简单来说，你会成为他的另一半心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医疗室里，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顾怀章的话，像一份来自魔鬼的契约，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诱人而又致命的毒气。 他将一份血淋淋的命运，包装成了一个选择题，摆在了季骁的面前。 “不……”顾言的嘴里，发出了绝望的呓语。 他抓着季骁的手臂，用力到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季骁……不要听他的……不要……” 他看着季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 他宁愿自己被那个怪物吞噬，也不愿意看到季骁，被绑上自己这艘注定要沉没的破船。 他这一生，都在被算计，被掌控。 他不能，他绝对不能让季骁，也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你听到了吗”顾言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季骁嘶吼，“我不要！我不需要你的牺牲！你给我走！现在就走！离我远远的！”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想要推开季骁。 季骁没有动。 他任由顾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任由那滚烫的眼泪，再次浸湿自己的衣服。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怀章，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两个都选呢” 顾怀章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凝滞。 连正在挣扎的顾言，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愕然地看着季骁，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两个都选”顾怀章皱起了眉头。 “就是你说的，血液交换，和那个……基因融合。”季骁的脸上，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他低头，对上了顾言那双写满了震惊和不解的眼睛，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灿烂得像他第一次在篮球场上投出绝杀球时一样。 “顾言，你听好了。” 季骁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拂去了顾言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这个人，脑子笨，听不懂你们那些复杂的理论。我也分不清，你当初接近我，到底是因为本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只知道，在我被所有人踩进泥里的时候，是你，把我拉了出来。” “我只知道，在我妹妹需要手术费的时候，是你，拿出了一张没有上限的黑卡。” “我只知道，在我被人堵在巷子里，快要被打死的时候，是你的人，救了我。” “所以，”季骁看着顾言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现在，轮到我了。” 他转回头，重新看向顾怀章，眼神里的平静，已经化为了一种锋利的，不容置喙的决绝。 “你说得对，我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就算是普通人，也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我选择救他。用你说的所有方法。” “但是，”季骁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充满了压迫感，“我也有我的条件。” 顾怀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第一次，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在他计划里，一直被当作“物品”和“工具”的少年。 “说来听听。” “第一，”季骁竖起一根手指，“从现在开始，关于顾言的一切治疗方案，我需要有知情权和否决权。你们不能再对他进行任何隐瞒和欺骗。” “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我要你，当着我的面，销毁所有关于我和我家人的监控资料。我不管你背后有什么势力，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一只眼睛，盯着我的生活。” “第三，”季骁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条件。 “我要你，顾怀-章，在你所有的计划完成之后，永远地，从顾言的世界里消失。把属于他的人生，完完整整地，还给他。” 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 这已经不是交易了。 这是宣战。 是季骁，这个被他视为棋子的少年，对他这个棋手，发起的正面挑战。 顾怀章沉默了。 他看着季骁，那双年轻的眼睛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火焰。 那不是无知的勇敢，而是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纯粹的意志。 良久。 顾怀章笑了。 “有意思。”他点了点头，“真有意思。苏晚那个女人，性子烈得像火，没想到，她儿子看上的人，骨子里，也是一样的。” 他收起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第一次，用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目光，看着季骁。 “好，我答应你。” 这个回答，让季骁和顾言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顾怀章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别这么看着我。”顾怀章摊了摊手，“我说了，我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只要能让顾言活下去，并且变得更强大，任何代价，我都可以接受。包括……我自己的退出。” 他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 但季骁却从他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诡异的狂热。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顾怀章补充道。 “什么条件” “那个所谓的『基因融合』仪式，非常凶险，对你的身体和意志，都是巨大的考验。我需要你，在一个月之内，接受我安排的强化训练，将你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顾怀章看着季骁。 “如果你能撑下来，我们就进行仪式。如果你撑不下来……那我们，就只能永远停留在血液交换的阶段。那样的话，顾言虽然能活，但一辈子，都只是一个需要靠药物维持的病人。” 他再次，将一个残酷的选择，抛给了季骁。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季骁无法拒绝的阳谋。 “好。” 季骁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丝毫犹豫。 “季骁，你疯了！”顾言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死死地抓住季骁，声音都在发颤，“你不能答应他！你不知道他会让你做什么！他是个魔鬼！” “我知道。”季骁反手，握住了顾言冰冷的手，用力地，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他看着顾言，眼神温柔而坚定。 “但是顾言，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 “你救了我，救了我妹妹，这份恩情，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还。”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了。” “所以，别劝我了。” 季骁俯下身，在顾言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无比珍重的，如同宣誓一般的吻。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