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禁地死局，猩红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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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将整座城市吞没。 公寓的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季骁正在往一个黑色的战术背包里塞东西，主要是些高能量的压缩食品和饮用水。他动作很快，透着一股军人般的利落。 顾言就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穿着一身柔软的丝质睡袍，怀里抱着手臂，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那张病后依旧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紧紧地锁定着季骁的每一个动作。 “一个体能测试，需要准备这些” 终于，顾言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uc的沙哑。 季骁拉上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回头，继续整理着背包的搭扣，语气轻松地说：“这次的测试比较特殊，在野外，模拟生存环境。多准备点总没错。” “野外”顾言的眉头蹙了起来，“a大什么时候有这种训练项目了我怎么不知道” “新开的，针对我们这些体育特长生，为了提高综合素质。”季骁随口编着理由，他知道自己这谎话漏洞百出，但在顾言面前，他只能这么说。 他不能告诉顾言，自己要去闯那个传说中的『鬼楼』。 他不能让这个刚刚才从崩溃边缘被自己拉回来的人，再为自己担惊受怕。 顾言沉默了。 他当然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也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走上前，从季骁手里拿过了那个背包。 “我来。” 顾言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他将背包放在沙发上，拉开拉链，把季骁刚才塞进去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又一件件重新放回去。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他把压缩饼干和能量棒，按照口味和卡路里含量，分门别类地放进不同的隔层。他把季骁随手扔进去的瓶装水，换成了保温性能更好的军用水壶，里面灌满了温度刚好的温水。 然后，他开始往里面添加新的东西。 一卷医用级别的自粘绷带，一小瓶烈性消毒喷雾，一支高亮度的战术手电筒，还有一个瑞士军刀。 每放进去一样，他就会解释一句。 “这个绷带是防水的，万一受伤，可以防止感染。” “这个手电筒的续航是72小时，有五种闪光模式，包括国际通用的sos求救信号。” “这个军刀，除了主刀，还有开罐器、剪刀和破窗锥……以防万一。”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说明书。 可季骁听着，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他看着顾言低垂的眼睫，看着他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肩膀，看着他那双本该在金融市场上搅动风云、执掌棋局的手，此刻却在为自己整理一个粗糙的背包。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顾言……”季骁忍不住开口。 “别说话。”顾言打断了他，他从旁边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和季骁手腕上那款一模一样的手表。 “把手伸出来。” 季骁顺从地伸出了左手。 顾言解下了他手腕上那块旧的，然后，将这块新的，仔仔细细地为他戴上，表带扣得有些紧，勒得皮肤都微微泛红。 “这是最新款，定位精度更高，而且有心率监测功能。如果你的心率在五分钟内出现异常波动，我的手机会立刻收到警报。” 顾言抬起头，看着季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问你到底要去干什么，我也不阻止你。你说过，你要做我的笼子。一个合格的笼子，首先要保证自己足够坚固。”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季骁手腕上那块冰凉的表盘。 “但是，你也要记住。这个笼子，是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准它出现任何一丝裂痕，更不准它碎掉。你听明白了吗” 这番话，依旧是顾言式的霸道和掌控。 可这一次，季骁没有感到任何抗拒。 他只觉得，那块手表勒紧的，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自己的心脏。 他反手，一把抓住了顾言的手，用力将他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我明白。” 季骁的下巴抵在顾言的颈窝，嗅着他身上那股清冷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我保证，我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顾言的身体有些僵硬，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放松下来，他抬起手，回抱住季骁宽阔的后背。 “你的保证，最好有点用。”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谁也没有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窗外遥远的城市喧嚣。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骁松开了他，捧起他的脸。 “我该走了。” “嗯。”顾言应了一声，眼神却依旧胶着在他脸上，没有丝毫要放他走的意思。 季骁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看着他故作平静的表情下，那藏不住的担忧和脆弱，心里一动。 他低下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昨晚那个激烈、疯狂的吻不同。 它很轻，很柔，带着安抚和珍视的意味。季骁的嘴唇，细细地描摹着顾言的唇形，然后，用舌尖，轻轻地撬开了他的牙关。 顾言没有反抗，顺从地让他探了进来。 季骁的吻，带着他独有的，阳光和汗水的味道，霸道，却又温柔地席卷了顾言的整个口腔。 顾言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能伸出手，紧紧地抓着季骁胸前的衣服。 就在季骁准备退开的时候，顾言却忽然反客为主。 他一把勾住季骁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用一种近乎撕咬的力道，狠狠地吮吸着季骁的嘴唇，仿佛要将自己的所有不安和恐惧，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对方。 “季骁……”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顾言的额头抵着季骁的额头，眼里的情绪翻涌。 “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自己。”季骁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温度，“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如果我回来，发现你瘦了……” “怎样”顾言挑眉。 季骁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痞气和侵略性。 “我就……把你绑在床上，一点一点，喂胖回来。” 这句充满了暗示和威胁的话，让顾言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瞪了季骁一眼，却没反驳。 “快滚吧。” “好。” 季骁最后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他拿起沙发上的背包，没有再回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公寓。 门关上的那一刻，顾言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褪去。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身影，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他抬起手腕，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一个移动的红点，正坚定地，朝着城市北郊的方向移动。 那里，是a大北校区。 是那栋，废弃了十几年的，生化实验楼。 顾言的瞳孔，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启动最高级别的监控预案。目标，a大北校区，生化实验楼。我需要知道那里每一只苍蝇的动向。” “还有，让影子小队在五公里外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除非……” 顾言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是能结出冰。 “除非，他手腕上的信号，消失。” --- 晚上九点五十分。 季骁站在了那栋传说中的『鬼楼』前。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眼前这栋爬满了藤蔓的建筑，在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张着黑洞洞的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潮湿的，混杂着泥土和植物败叶的味道。 这里，就是顾怀章给他的第一个考场。 季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分针，正缓缓地指向十二。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嘎吱——』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股更加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 季骁打开了顾言给他的那支战术手电筒，一道雪亮的光柱，瞬间刺破了眼前的黑暗。 光柱所及之处，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墙壁上，布满了蛛网和水渍，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 一切，都符合一栋废弃建筑该有的样子。 季骁没有停留，他按照手机里那份简单的地图，朝着中心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很长，很安静。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光柱晃动时，光影的变幻。 两边的房间，大多房门大开，里面散落着各种废弃的实验器材，玻璃碎片，和看不出原样的桌椅。 季骁的神经，高度紧绷。 他不是害怕那些所谓的鬼怪传说，而是在警惕着，来自人类的危险。 他从不相信顾怀章会安排一个如此简单的，只是考验胆量的测试。 这背后，一定有诈。 走着走着，季骁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向地面。 那里的灰尘，有被拖拽过的痕迹。很新鲜，应该是这两天才留下的。 他站起身，又用光束扫向墙壁。 在靠近天花板的通风口处，他看到了一个极小的，正在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黑点。 针孔摄像头。 季骁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 他没有声张，继续往前走，只是每一步，都走得更加小心。 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空气中，那股腐朽的霉味里，似乎混杂进了一丝极淡的，却很刺鼻的味道。 是消毒水。 而且，是福尔马林。 一个废弃了十几年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新鲜的消毒水味 季骁的心，沉了下去。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他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那重量，让他感到一丝心安。 终于，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一扇厚重的，上面用红漆写着『中心实验室』的铅灰色铁门，出现在他面前。 门没有锁。 季骁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他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门。 门轴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一股比走廊里浓烈十倍的福尔马林气味，混杂着血腥味，瞬间涌了出来。 季骁用手电筒，照了进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这间巨大的实验室，根本不像废弃的样子。 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玻璃培养槽。里面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无数的气泡，正咕噜咕噜地从底部冒上来。 各种精密的仪器连接着培养槽，屏幕上，闪烁着幽绿色的光，显示着各种季骁看不懂的数据。 整个房间，被这些仪器微弱的光芒，映照得诡异而阴森。 而最让季骁头皮发麻的，是那个巨大的玻璃培养槽上。 有人用鲜红色的，还在往下滴落的油漆，写了两个字。 『苏晚』。 顾言母亲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地方 顾怀章让他来这里，到底想让他看什么 就在季骁脑中一片混乱的时候。 『砰！！！』 一声巨响，在他身后炸开。 那扇被他推开的沉重铁门，猛地关上了！ 季骁心中一凛，立刻转身冲过去，用力去拉门把手。 纹丝不动。 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与此同时。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房间里所有的灯，瞬间变成了妖异的红色，疯狂地闪烁着。 季骁回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培养槽。 只见里面那暗红色的液体，开始剧烈地沸腾起来，像是烧开的水一样，翻滚着，撞击着玻璃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连接着培养槽的仪器，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地跳动，最后，全部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警告符号！ 这不是考验。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死局！ 顾怀章，想杀了他！ 季骁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没有再浪费力气去砸门，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他要找到出路！ 就在这时，实验室铁门上那个小小的，用来观察内部情况的方形窗口，忽然亮了一下。 一张人脸，贴在了玻璃窗上，正带着一种诡异的，玩味的笑容，看着被困在里面的他。 那张脸，季骁不认识。 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长相俊美，气质却带着几分邪气，一双桃花眼，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 季骁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举起手电筒，照向那张脸。 “你是谁”季骁的声音，因为愤怒和警惕，而显得有些低沉。 窗外的人，似乎并不怕他，反而对着他，缓缓地，做了一个口型。 季骁看懂了。 他说的是—— 『林泽』。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季骁的记忆。 林家！顾家的死对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和顾怀章，是什么关系！ “看来，你认识我。”林泽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铁门，传了进来，有些失真，但语气里的笑意，却清晰可辨。 “自我介绍一下，林泽。算是……这次游戏的主考官之一。” “游戏”季骁冷笑，“把人关起来，等着被炸死，这就是你们的游戏” “不不不，你误会了。”林泽摇了摇手指，“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游戏，还没开始呢。” 他指了指那个快要爆炸的培养槽。 “看到那个了吗那是顾家二十年前的杰作，一个失败的能量稳定装置。里面封存的，是当年实验暴走后，残留的高浓度能量体。一旦爆炸，威力嘛……大概能把这栋楼，从a大夷为平地。” 林泽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介绍一道菜。 “而你，季骁，我们未来的『完美容器』，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和顾言母亲的『遗物』一起，化为灰烬。” “第二……”林泽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看到你左手边那个红色的紧急制动阀了吗” 季骁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 在墙角，确实有一个巨大的，如同消防栓一样的红色阀门。 “只要你能把它拧开，就能启动紧急冷却程序，阻止爆炸。”林泽循循善诱道，“很简单，对不对” 季骁没有动。 他知道，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拧开那个阀门的后果是什么”季骁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 “哦你居然没被吓傻有点意思。”林泽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拧开那个阀门，冷却程序会启动，爆炸会停止。但是……” 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充满了恶意的趣味。 “冷却剂，是高纯度的液氮。它会瞬间充满整个实验室，在三秒钟之内，把这里变成一个零下196度的冰窖。” “也就是说，你，会被瞬间冻成一个冰雕。当然，你不会死，毕竟你是特殊的。但这种滋味……我保证，比死，要难受一万倍。” 林泽看着季骁，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恶魔。 “现在，倒计时开始。你还有六十秒的时间，来选择你的死法。” “是选择被炸得粉身碎骨，还是选择，体验一下永恒的冰封” “告诉我你的答案，季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