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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船离开通州码头时,沈砚站在甲板上,回头望了一眼渐渐缩小的通州城。晨雾里,码头的青石板、粮栈的木招牌还隐约可见,巡检队的灰布短打在人群里闪了一下——那是他亲手建立的秩序,如今刚稳了根基,他却要转身踏入另一片未知的泥潭。 运河水面上,往来的船只比通州段密集数倍,其中十有八九是挂着“盐”字旗的漕船。船身比普通漕船更宽大,甲板上堆着密封的盐袋,袋口印着“两淮官盐”的朱红印记,却没几艘船挂着官府的勘验牌。刘黑塔站在沈砚身边,指着一艘路过的盐船:“大人,您看那船,盐袋堆得快没过桅杆了,肯定超载了。可刚才过去的衙役船,连问都没问——这扬州的盐船,怕是没几个守规矩的。” 沈砚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一卷案卷——这是临行前,王守诚派人送来的“盐政案卷”。说是“助沈大人查清盐弊”,可他翻了一路,里面记的不是十年前盐商欠税的旧账,就是些盐工偷拿盐袋的小事,真正涉及盐政核心的盐引发放、盐税征管、官商勾结的内容,要么一笔带过,要么干脆空白。 “王守诚这是怕咱们查得太明白啊。”周墨凑过来,扫了一眼案卷,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自从上次沈砚点破他的异常后,周墨收敛了不少,应酬少了,做事也重新变得谨慎,只是偶尔看向沈砚的眼神,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闪躲。 沈砚把案卷卷起来,扔在桌上:“他巴不得咱们在盐政上栽跟头,自然不会给真东西。这扬州盐政的水,比咱们想的还要深。” 漕船行至扬州境内时,水面上的盐船更多了,连岸边的码头都变了模样——不再是通州那样的青石板码头,而是清一色的汉白玉石阶,阶旁立着石雕的狮子,码头尽头连着的,是一座座朱门高墙的宅院。宅院的飞檐上挂着鎏金的铃铛,风吹过,叮当作响,像是在炫耀主人的财富。 “那是盐商张家的码头。”船上的老船工指着一座最气派的宅院,压低声音说,“张老爷家里,光丫鬟就有上百个,上个月娶小妾,用的轿子是纯金镶的,连轿夫穿的都是绸缎!” 沈砚顺着老船工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宅院门口停着十几辆马车,车帘都是蜀锦做的,连赶车的车夫都穿着绫罗绸缎。而不远处的贫民区,低矮的土坯房挤在一起,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孩子蹲在路边,盯着盐船的方向,眼里满是渴望。一墙之隔,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盐税占国库三成,可这银子,大多进了盐商和官员的口袋。”周墨叹了口气,“百姓吃的盐,要么是掺了沙土的私盐,要么是贵得吃不起的官盐——这就是两淮盐政的‘成效’。” 漕船抵达扬州码头时,早有一群人在岸边等候。为首的是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面白无须,嘴角总是带着几分笑意,手里摇着一把玉骨折扇,见沈砚下船,立刻快步迎上来:“沈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扬州盐运使卢文康,特来接风!” 这就是卢文康——扬州盐政的实际掌控者之一,江湖人称“笑面虎”。沈砚早有耳闻,此人在扬州做了五年盐运使,和盐商们称兄道弟,把盐政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则是官商勾结的核心人物。 “卢大人客气了。”沈砚拱手还礼,目光落在卢文康身后的人群里——有盐商打扮的富绅,有地方官模样的官员,还有几个穿着短打的壮汉,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练家子,想来是卢文康的护卫。 卢文康热情地挽住沈砚的胳膊,往码头外的马车走去:“沈大人初到扬州,下官已在‘醉仙楼’备了薄宴,为大人接风洗尘。咱们边吃边聊,也好让大人尽快熟悉扬州的盐政情况。” 醉仙楼是扬州最奢华的酒楼,一楼大厅里摆着十几张桌子,都铺着猩红的桌布,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卢文康把沈砚请进二楼的雅间,里面早已坐满了人——有扬州知府、通判,还有几个穿着绸缎的盐商,见沈砚进来,都纷纷起身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 宴席的丰盛程度,远超沈砚的想象——桌上摆着燕窝、鱼翅、鲍鱼,连酒壶都是纯银做的,酒杯是琉璃的。卢文康热情地给沈砚布菜:“沈大人尝尝这道‘扒鸡茸鱼肚’,是醉仙楼的招牌,用的是东海的鱼肚,配上鸡茸,鲜得很!” 酒过三巡,卢文康终于绕到了正题上:“沈大人,您是朝廷派来的巡盐御史,按理说,扬州盐政的事,本该全听您的。只是这扬州盐商,大多是世代经营,跟朝廷里的老大人也有些交情,平日里的‘规矩’,怕是要劳烦大人多担待些。” 所谓的“规矩”,沈砚心里清楚——就是盐商给官员的贿赂、盐引发放的暗箱操作、盐税的层层克扣。他放下酒杯,语气平静:“卢大人,本御史此次前来,是奉朝廷之命清查盐政积弊。所谓的‘规矩’,若是符合国法,自然该守;若是违背国法,损害百姓利益,那这‘规矩’,就得改。” 雅间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扬州知府咳嗽了一声,打圆场道:“沈大人刚到扬州,怕是还不了解情况。这盐商们也不容易,每年要缴那么多税,还要打点上下,若是太严了,怕是会影响盐税收入,到时候朝廷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知府大人此言差矣。”沈砚看着他,眼神锐利,“盐税之所以不足,不是盐商不易,是有人借‘打点’之名,中饱私囊;是有人把官盐变成私盐,偷税漏税。若是能肃清这些积弊,盐税只会多,不会少;百姓也能吃到平价的官盐,这才是朝廷想要的结果。”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胖盐商,忍不住开口:“沈大人,咱们做盐商的,也是按规矩办事。每年给朝廷缴的税,一分都不少。您要是真要改‘规矩’,怕是会断了不少人的活路啊。” “断的是贪赃枉法者的活路,不是百姓的活路。”沈砚的声音冷了几分,“本御史查盐政,只为肃清弊政,不为针对任何人。但若是有人敢阻挠查案,无论是官是商,本御史都不会姑息。” 卢文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没翻脸,只是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厮,手里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锦盒。卢文康把锦盒推到沈砚面前:“沈大人初来乍到,怕是需要些银钱打点。这里面是五百两纹银,算是下官和盐商们的一点心意,权当‘程仪’,还望大人收下。” 锦盒打开,里面的银锭闪着白花花的光,映得人眼睛发花。这哪里是“程仪”,分明是赤裸裸的贿赂,是试探,也是警告。 沈砚把锦盒推了回去,语气严肃:“卢大人,本御史为官多年,从不收不义之财。这‘程仪’,你还是收回去吧。若是真心想帮本御史查盐政,就把盐引发放的账目、近三年的盐税征管记录,如实呈上来——这才是对朝廷、对百姓最大的心意。” 卢文康的脸色终于变了,嘴角的笑容僵住,手指在扇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他沉默了片刻,又恢复了那副笑面虎的模样:“看来沈大人是个清官啊。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勉强。只是这盐政的账目,有些涉及朝廷机密,还需些时日整理,还望大人多等几日。” 宴席不欢而散。沈砚拒绝了卢文康派来送他的马车,带着刘黑塔和周墨,步行前往驿馆。扬州的夜晚很热闹,街上灯火通明,盐商们的马车穿梭不息,酒楼里传出丝竹之声,可这热闹里,却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奢华与冷漠——路边的乞丐蜷缩在角落里,没人理会;卖小吃的摊贩,对着路过的盐商点头哈腰,却赚不到几个铜板。 “大人,卢文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刘黑塔握紧腰间的刀柄,警惕地看着四周,“刚才在醉仙楼外,我看到几个壮汉跟着咱们,怕是不怀好意。” 沈砚点了点头:“他送‘程仪’是试探,现在被拒绝了,肯定会想别的法子给咱们下马威。接下来的日子,你们都小心些。” 回到驿馆时,已是深夜。驿卒早已备好房间,沈砚洗漱完毕,刚想翻看从通州带来的盐政资料,却发现放在桌上的书册位置变了——他明明把《两淮盐法考》放在左边,现在却移到了右边;枕头下的密函,原本是折成方形,现在却变成了长方形。 “大人,您看!”刘黑塔也发现了异常,指着床底,“这里有个脚印,不是咱们的!” 沈砚蹲下身,看着床底的浅痕——是男人的布鞋印,尺码比他和刘黑塔的都大。房间里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显然是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进来翻动过他的行李。 “没丢东西,也没被破坏。”周墨检查了一遍行李,皱着眉说,“对方只是翻动了一下,像是在警告咱们——他们能随时进来,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沈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向驿馆外的小巷。巷子里黑漆漆的,隐约有个黑影闪过,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清楚,这只是扬州盐政泥潭的第一步——卢文康的接风宴、巨额贿赂、驿馆的翻动,每一步都是警告,都是示威。他们想让他知道,扬州是他们的地盘,想查盐政,就得按他们的规矩来;若是不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夜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沈砚望着远处盐商宅院的灯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这泥潭比通州的漕运更凶险,比王守诚的阴谋更复杂,可他没有退路。盐政的积弊,百姓的疾苦,朝廷的托付,都容不得他退缩。 只是他没料到,这第一步的下马威,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等待他的,将是更阴险的算计,更致命的陷阱。而那隐藏在盐政背后的朝中大员,也早已把目光投向了扬州,投向了他这个刚上任的巡盐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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