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傅天豪的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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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傅家大宅里仿佛凝滞了一般，重复而压抑。张丽涵逐渐习惯了每日的护理流程，习惯了对着沉睡的傅天融无声倾诉，也习惯了何意青偶尔带来的、如同萤火般微弱的温暖。她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像一颗被投入深湖的石子，努力不激起任何涟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个午后，张丽涵刚为何意青送去她落在暖阁的披肩——这是奶奶特意差一个小佣人过来，请她帮忙跑一趟，或许也是想让她多走动走动。返回西翼的路上，她端着空托盘，沿着那条漫长而安静的回廊低头走着，心里还在回想刚才奶奶悄悄塞给她的一块松子糖，唇角不由泛起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暖意。 就在拐过一个弯，即将进入西翼范围时，一个身影突兀地从侧面闪出，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她身上。 “哐当！” 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张丽涵被撞得踉跄后退几步，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带着戏谑和恶劣笑意的眼睛。 是傅天豪。 他今天穿了一身骚包的亮粉色休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古龙水气味。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丝毫没有撞到人的歉意，反而像是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大嫂’吗”傅天豪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走路都不带眼睛的这么宽的路也能撞上来，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毛手毛脚，上不得台面。” 张丽涵的心猛地一沉，怒火夹杂着屈辱瞬间涌上心头。明明是他故意撞过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想与这种人多做纠缠。她蹲下身，想去捡起掉落的托盘。“对不起，天豪少爷，是我没注意。”她选择了息事宁人，声音尽量平稳。 “没注意”傅天豪嗤笑一声，非但没有让开，反而上前一步，用锃亮的皮鞋尖轻轻踢了一下那个滚落在地的托盘，让它又滑远了些，“我看你是眼神不好，还是……心里在琢磨什么不该琢磨的事，走神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张丽涵，眼神像毒蛇一样在她身上逡巡。“也是，每天对着我那个活死人堂哥，是挺无聊的。怎么开始耐不住寂寞，东张西望了” 这话语恶毒得让张丽涵指尖发凉。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傅天豪，眼神里终于忍不住迸发出一丝怒意：“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傅天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张丽涵，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还真把自己当傅家少奶奶了” 他弯下腰，凑近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了鄙夷和轻蔑：“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是我们傅家花钱‘请’来的一个高级佣人，负责照顾那个躺在床上动不了的废物！要不是为了‘冲喜’这个名头，你以为就凭你们张家那点家底，你配踏进我们傅家的大门配让我叫你一声‘大嫂’”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张丽涵的心脏。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颤抖。紧紧攥住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她没有失控。 “怎么不服气”傅天豪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隐忍的表情，似乎更加得意了，他直起身，用鞋底碾了碾那个托盘，语气轻佻，“认清自己的本分，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伺候好你那个‘丈夫’，别整天出来晃悠，碍眼得很。傅家养着你，是让你来做事的，不是让你来当大小姐的。”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恶作剧一样，心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绕过她，大摇大摆地朝着东翼的方向走去，留下一个嚣张而令人作呕的背影。 张丽涵依旧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她此刻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巨大的波澜。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地面上，那个被践踏过的托盘孤零零地躺着，像她此刻被踩碎的自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蹲踞而有些发麻，她扶住冰冷的墙壁，稳住身形。 她没有立刻去捡那个托盘，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傅天豪消失的方向，眼神一点点地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屈辱，逐渐沉淀为一种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寒意。 原来，在傅天豪，甚至可能在他父母乃至更多傅家人眼中，她真的就只是一个“买来的佣人”，一个用来“冲喜”的工具。他们对她的那一点点表面客气，不过是维持着豪门的虚假体面。 之前陈芷妍的“下马威”是裹着糖衣的针，而傅天豪这次的刁难，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羞辱和践踏。 她慢慢走到那个托盘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托盘边缘有一个清晰的鞋印。她用手掌用力地擦拭着那个污迹，一遍，又一遍，直到指尖发红，那痕迹却仿佛烙印般刻在了上面，也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没有流泪。眼泪在这种时候是廉价的，也是无用的。 她只是紧紧握着那个冰冷的托盘，指节泛白。 傅天豪的话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却也让她彻底清醒了。在这个家族里，祈求怜悯和尊重是徒劳的。他们只会将你的隐忍当作软弱，将你的礼貌当作可欺。 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这走廊里冰冷而稀薄的空气，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锐利。 既然退让和沉默换不来平静，那么，她或许该换一种方式，在这座吃人的宅院里生存下去了。 她拿着那个带着耻辱印记的托盘，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回西翼那间狭小的卧室。关上门，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和那双燃着暗火的眸子，轻声地、却带着某种决绝地说道： “傅天豪，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这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那不容践踏的、仅存的自尊。这场无声的战争，从这一刻起，进入了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