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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详尽得令人震惊的侦察报告返回连部，楚云飞在胡胖子连长和众军官心中的分量，陡然增加了不止一筹。胡胖子原本那份“大军压境、强攻硬打”的作战计划，在楚云飞这份标注着明暗哨位、换岗时间、秘密通道乃至土匪日常作息的报告面前，显得粗糙而冒险。作战会议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楚排长，依你之见，这仗……该怎么打”胡胖子的语气里，少了几分命令，多了几分咨询的意味。其他军官也纷纷看向楚云飞，目光复杂。 楚云飞走到那张由他亲手绘制、此刻铺在连长办公桌上的野狼峪地形图前，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代表匪巢主洞的位置，沉声道：“连长，各位同仁。匪徒据险而守，若我军强攻隘口，正中其下怀，必付出惨重代价。即便攻克，匪首亦可从秘密通道遁走，难以全歼，后患无穷。” 他顿了顿，手指点向地图上那条隐秘小径和隘口两侧的哨位：“我军优势，在于敌明我暗，情报详尽。故，此战首重‘攻心’，其次伐兵。” “攻心”胡胖子皱眉，“怎么个攻法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讲道理” “正是要讲‘道理’。”楚云飞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不过，是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来讲。”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震慑其胆。今夜，我可派精干小组，趁其换岗松懈时，潜入隘口附近，以弓弩无声清除其一二暗哨，将印有告示的箭矢射入其聚义厅前。告示内容，点明我军已掌握其巢穴虚实、兵力布置、甚至头目姓名，言明大军已合围，限令次日午时前投降，可免一死。此谓‘先声夺人’，乱其军心。” “第二，瓦解其志。同时，连夜赶制大量简易传单，内容针对底层土匪。其一，宣朝廷剿匪决心，言明只惩首恶，协从不问。其二，利用土匪多牵挂家人的心理，写上‘家中父母倚闾望，妻儿啼饥号寒’等语，动之以情。其三，指出其头目‘草上飞’屡次陷弟兄于死地，自己却坐享其成，挑拨离间。拂晓前，利用山风，将传单撒入匪巢。此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离间其众’。” “第三，阻其外援，断其念想。派人守住那条秘密通道出口，但不设伏，而是立牌警告，写明‘此路已封，投降是唯一生路’，彻底打消其侥幸心理。” 这套组合拳，完全超出了胡胖子等旧军官的认知范畴。打仗不就是真刀真枪干吗还要写告示、撒传单这简直是……儿戏！但又隐隐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这……能行吗”王排长表示怀疑，“土匪要是被激怒了，拼死抵抗怎么办” 楚云飞从容道：“土匪乌合之众，所恃者，地利与凶悍。今地利已失（被我知晓），凶悍之气，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以泰山压顶之势示之，以求生之路诱之，以内部矛盾间之，其心必乱。军心一乱，十成的力气便使不出五成。即便其头目欲战，底下人是否愿陪葬，犹未可知。届时我军再发动总攻，必事半而功倍！” 胡胖子沉吟良久，看着地图上楚云飞清晰的标注和条理分明的分析，又想到剿匪不利自己也要担责任，最终把心一横，拍了板：“好！就依楚排长之计！宣传品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准备！清除暗哨和撒传单的小组，也由你挑选得力人手执行！主力部队，按兵不动，养精蓄锐，准备明日总攻！” “是！”楚云飞立正领命。 当夜，野狼峪匪巢，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