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馊了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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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闻言，手中的银筷“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宽大的袖袍拂过桌沿，带得碗碟一阵轻响。 “皇上这是要为了那个不知尊卑的嫔妾……当着六宫上下所有人的面，打臣妾这个中宫皇后的脸吗陛下可曾想过，这般行事将中宫威严置于何地” 小夏子依旧垂着眼，语气却毫无转圜余地：“皇后娘娘息怒，陛下圣意已决。行刑。” 最后两个字是对身后的小太监说的。 那两名太监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瘫软在地的苏嬷嬷。 苏嬷嬷被两名太监一左一右架起胳膊往外拖时，才真正意识到大祸临头。 她爆发出凄厉的哭嚎，双腿乱蹬，拼命挣扎着向皇后伸出双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救奴才啊！奴才都是奉——” 话音未落，她已被粗暴地向外拖去。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苏嬷嬷是本宫从府里带进来的老人！本宫看谁敢动她！都给本宫住手！” 然而侍卫和太监们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在这深宫之中，皇帝的旨意高于一切。 皇后的呵斥被彻底无视，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嬷嬷被拖出殿门。 没过多久，院外便传来了沉闷的棍棒声、苏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另外两位嬷嬷短促的哀嚎。 几声之后，一切骤然归于死寂。 皇后僵立在原地，听着那可怕的声响，脸色惨白如纸，最终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 消息很快如风一般传遍了六宫。 紫兰殿内。 豆蔻一边替云芷儿通着长发，一边说着刚听来的消息：“小主，您听说了吗陛下今早直接下令，将坤宁宫的苏嬷嬷杖毙了，就在坤宁宫的院里动刑……皇后娘娘当场气得险些晕过去。” 云芷儿对着铜镜，指尖轻轻拂过脸颊上那已淡去许多的红痕，眼神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早已见惯了这等风浪起伏的大场面。 豆蔻手上梳发的动作微微一顿，透过铜镜小心观察着云芷儿的脸色，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小主……您不同陛下置气了吗” 她心里实在有些疑惑。 前几日自家才人还因为陛下夸了李昭仪一句衣裳好看，就气得摔了茶盏，连着三日称病不肯见驾，怎么昨日挨了皇后责罚后，竟主动跑去养心殿外淋雨求见，今日听闻陛下为她出头，又是这般平静模样 云芷儿听完，没好气地说道：“还闹什么你没瞧见前几日膳房那帮见风使舵的家伙，连馊了的饭食都敢明目张胆往这儿送” “再不识时务者为俊杰，低个头，卖个乖，只怕下次连这馊了的剩菜剩饭都不给我们送了，直接让咱们主仆二人饿死在这紫兰殿里干净！”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憋屈，与先前那个只顾着使性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说着说着云芷儿垂下眼，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是啊，还闹什么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谁能想到，她竟重活了一回。 偏偏重生在这最不堪的节点，云才人，位份低微，圣眷淡薄，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前几天刚醒过来，面对一桌冷炙残羹还没理清状况，就被那老恶婆寻了个由头，当众按着打了戒尺。 真是天崩开局啊！ 若直接重生到后期她封贵妃的时候该多好，那时慕无宸几乎将她捧在手心，纵得她无法无天。 宫中谁人不避其锋芒，锦衣玉食、权势恩宠，她唾手可得。 可惜，她却被那点从未得到过的虚妄亲情蒙了眼。 只因自幼未曾尝过母爱滋味，便愚蠢地渴望那个那份来自母亲的认可；又为着所谓家族的荣光，甘心沦为棋子。 她在后宫掀起无数风浪，下毒、构陷，甚至胆大包天，妄图将手伸向前朝。 最终东窗事发，因树敌太多，落得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在阴冷的牢狱中结束了生命。 如今倒好，一切回到原点，甚至更糟。 现在的慕无宸，对她那点稀薄的兴趣恐怕还没升起。 她看着镜中尚显稚嫩却已染上疲惫的脸，深吸一口气。 罢了。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哪怕开局再烂，她也得一步一步重新把路走宽。 这思绪正缥缈间，殿外便传来一阵略显尖锐地笑声，伴随着环佩叮当，人未至，声先到。 “哟，这不是我们宫里最新鲜出炉的笑话，云才人吗” 随即珠帘便被随侍的宫女轻轻打起。一身绯色宫装、发间簪着几支金步摇的李昭仪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半倚在窗榻上的云芷儿，目光最终落在她那双微微红肿、依稀还能看出些昨日戒尺痕迹的手上。 李昭仪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快让姐姐好好瞧瞧，这小手……啧啧，被打得不轻吧真是我见犹怜呢。” 她边说边故作心疼状往前凑近两步：“听说妹妹昨日可是好一番情深义重，不顾体统地跑到养心殿外跪着苦苦哀求陛下呢 “哎哟，那场面……可惜啊，姐姐我没亲眼看见，只听人说，最后好像是被人‘请’回来的” 她特意加重了“请”字，尾音拖得长长的，满是幸灾乐祸。 云芷儿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心底无声地泛起一丝冷意。 看来这位李昭仪消息灵通却也只通了一半，只听说她跪求被拒的狼狈，却全然不知后来陛下为她杖毙宫人的雷霆之怒。 这蠢货，只怕是听闻她触怒龙颜，便迫不及待地赶来落井下石，想看她痛哭流涕的丑态。 她正愁与陛下之间那点微妙的冰点不知如何化解，这现成的“破冰锤”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辜负了李昭仪这番“美意” 云芷儿缓缓抬起眼，脸上非但没有李昭仪预想中的羞愤难堪，反而绽开一个极其柔软甚至带着点羞涩的笑容： “劳昭仪娘娘挂心了。可陛下心里终究是疼惜我的呀。” “昨夜还亲自握着我的手，用那盒御赐的玉肌膏，一点点、特别轻柔地给我上的药呢。陛下还柔声问我，‘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