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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阴暗的山缝内，潮湿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某种未知矿物的气息。叶小凡背靠冰冷的石壁，缓缓调息，先天真气在体内流转，驱散着因激战和紧张带来的疲惫，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警惕着外界可能存在的残留危险。 外面百越蛮兵和那些诡异邪物的搜寻声渐渐远去，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山林间固有的细微声响。叶小凡并未立即出去，他知道，那些擅长巫蛊之术的蛮族很可能留有后手，盲目行动只会再次陷入重围。 他借着从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打量起所处的环境。这山缝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但内部却比想象中要深，曲折向下，不知通向何处。石壁滑腻，长满了深色的苔藓，脚下是松软的淤泥。 “既然暂时出不去，不如探一探这山缝，或许能找到其他出路，甚至……有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叶小凡心中暗道。百越之地古老神秘，这种人迹罕至之处，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越往里面，光线越暗，到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不得不运转目力，凭借先天武者的夜视能力勉强视物。通道时而狭窄，时而开阔，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在地的、已经风化严重的兽骨，不知是何种生物所留。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似乎到了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竟然有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灰，但从其坐姿和旁边掉落的一柄锈迹斑斑、却隐约能看出原本形制的长剑来看，此人生前应是一位武者。 叶小凡心中一动，走近仔细观察。骸骨质如玉色，历经漫长岁月而不腐，显然生前修为不低。在骸骨的手指骨节处，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用某种韧性极强的兽皮制作的卷轴，虽然陈旧，却保存相对完好。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卷轴，展开。上面是用一种古老的文字书写的，并非当今通用文字，但幸运的是，叶小凡在天池山时，师父天池老人曾教过他一些上古篆文，依稀能够辨认。 卷轴上的内容，像是一篇日记或者说遗书，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余，天剑门护法赵千岳，奉命探查百越巫蛊之源……误入此地，遭邪祟围困……真元耗尽，回天乏术……此地乃上古‘万毒窟’一处分支遗迹，百越巫蛊，皆源于此窟深处一尊‘邪神雕像’……雕像能蛊惑人心，转化生灵为毒傀……吾辈修士，真力乃其最佳食粮……后来者若见，速退！切勿惊动雕像……若有可能，告知吾门，邪神像恐与……‘荒’之浊气有关……”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显然这位名为赵千岳的天剑门护法，在写下最后警示时已然力竭而亡。 “天剑门万毒窟邪神雕像与‘荒’之浊气有关”叶小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天剑门是数百年前一个鼎盛的剑修门派，后来不知因何原因没落消失，没想到其护法竟陨落于此！而万毒窟，更是传说中的极恶之地，是天下毒物的源头之一！最让他心惊的是，这百越之地的诡异，竟然又牵扯到了“荒”！ 他体内的那缕沉睡的荒之本源，在读到“荒之浊气”几个字时，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 叶小凡脸色凝重。看来，百越叛军背后，恐怕不仅仅是前朝余孽那么简单，很可能有更古老、更邪恶的力量在操控。那尊邪神雕像，或许就是关键。镇国公大军面对的，远非寻常敌人。 他将兽皮卷轴郑重收起，这或许是重要的线索。又在石室内仔细搜寻了一番，除了那柄锈剑再无他物。他对着骸骨行了一礼，算是感谢其留下的警示。 确定山缝再无其他出路后，叶小凡决定原路返回。他收敛气息，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到入口附近，仔细感知外界，确认安全后，才迅速闪出，借着山林掩护，朝着大营方向潜行而去。 …… 与此同时，京城宰相府内，叶枫的调查也有了初步进展。 他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利用逍遥派在京城的一些隐秘人脉——或许是某家不起眼的药铺掌柜，或许是某个负责漕运的小吏，或许是茶馆里消息灵通的说书先生——这些看似普通的人，往往能提供官方渠道难以获得的信息。 通过多条线索交叉验证，叶枫发现，那批高价甲胄的采购，最终的利益流向，指向了一个名为“金玉堂”的商号。而“金玉堂”的背后，隐约有宫内一位权势不小的太监和吏部某位侍郎的影子。更让他警惕的是，在调查驽马来源时，他顺藤摸瓜，发现部分劣质驽马，竟然是从龙州方向流出的，而龙州，目前正是龙傲天父子驻防的区域！ “龙傲天……他刚被派去防备东夷，手就伸得这么长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场针对镇国公的、跨越前线和朝堂的联合打压”叶枫坐在灯下，看着自己梳理出的关系图，眉头紧锁。牵扯到宫内太监和吏部高官，甚至可能关联到远在龙州的边将，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想起师伯逍遥子曾隐晦提过，当朝国师玄幽与天道宗天机子，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惊天大局，连皇帝都深受其影响。这次的后勤贪腐案，会不会也与他们有关目的是为了削弱镇国公，方便他们后续的行动 叶枫感到一股寒意。他必须更加小心，证据不足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他决定，明日再去拜访一位隐居在城南的师叔，那位师叔年轻时曾游历各方，对朝野秘闻和各方势力了如指掌，或许能提供更关键的线索。 …… 叶小凡历经艰险，终于有惊无险地返回了前锋营大营。他将黑风坳的敌情以及遭遇百越巫蛊袭击、队员伤亡的情况向赵铁柱的上司——一位姓张的校尉做了详细汇报，但暂时隐瞒了山缝中发现骸骨和卷轴的事情，此事关系重大，他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直接向更高层禀报。 张校尉听闻斥候队损失惨重，又得知百越叛军竟有如此诡异的巫蛊手段，脸色十分难看，立刻带着叶小凡前去中军帐向镇国公李广禀报。 李广听完叶小凡的叙述，尤其是关于百越巫蛊的细节后，沉默了许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巫蛊之术……看来，传闻是真的。”李广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前朝余孽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难缠的，是藏在百越深山里的那些古老邪祟。此事本公已知晓，你且下去休息，此次侦查有功，虽队员折损，但带回重要情报，记你一功。关于巫蛊之事，暂时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 “遵命！”叶小凡行礼退下。 走出中军帐，夕阳的余晖洒在营地上，却驱不散叶小凡心头的阴霾。百越之地的凶险，远超预期。而大哥叶枫在京城，面临的则是另一种不见刀光剑影却同样致命的危险。 兄弟二人，一在朝，一在野，一明一暗，却都被卷入了这席卷天下的巨大旋涡之中。而他们共同的师门——逍遥派，在这乱局之中，又将何去何从叶小凡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