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炉火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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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海市的说书人嗓子已经喊得沙哑，却依旧挡不住台下听客们的热情。 那神秘贵人“一火燃百器”的传说，经过三日发酵，已然成了比海市珍宝本身更引人入胜的奇谈。 有人说他是隐世大能，有人猜他是古老宗门的传人，更有甚者，将他与那只存在于最古老卷宗中的“守灯使”联系在了一起。 灵鉴阁顶层，九娘素手端着一杯清茶，目光却未离开身前那面巨大光滑的灵鉴宝镜。 镜面上，无数光点流转，勾勒出本次海市所有拍品的“气运曲线”。 其中一道赤红色的曲线最为扎眼，它并未像其他珍宝那般平稳上扬或激烈波动，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螺旋姿态，蛮横地撕开所有压制，冲向镜面顶端。 这便是“引火匕”的气运。 “火种非火……是执念的引信。”九娘红唇轻启，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人，不止在卖火，还在种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件法器的潜力是有限的，可这柄匕首的气运，仿佛在吞噬着某种不属于此界的力量，疯狂滋长。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域边陲，一名身着灰袍的七心丹修，正依循着丹令上的最后一道指示，将一缕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残焰，小心翼翼地埋入一座名为“燃心碑”的巨大石碑之下。 此地荒无人烟，风雪刮过，如鬼哭神嚎。 当夜子时，天地间阴阳二气交汇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燃心碑，碑底的古老符文竟毫无征兆地自行点亮，血红色的光芒如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片冻土。 紧接着，地底深处传来一阵阵沉闷如心跳的共鸣，一声，两声……足足三十七声！ 那是被丹阁以大手段封印于此的三十七件废器，它们曾是凶器、邪器，因器灵执念过重，煞气滔天，被判定为“不可教化”，永世镇压。 北域最大的铸造坊内，被誉为“铁手”的阿锤师傅正打着瞌睡，猛然被一阵滚烫惊醒。 他骇然低头，发现自己那柄用了三十年、早已与他心意相通的铸铁锤，竟无火自燃，赤红的烈焰正从锤头内部喷薄而出！ “护主！护主！”一道稚嫩又充满暴戾的意念在他脑海中疯狂嘶吼，那是他温养多年的锤灵，此刻却像一头发狂的凶兽。 同一瞬间，归墟海市客舍之内，盘膝而坐的顾长青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识海中，那枚神秘的玉符印玺中央的眼瞳图案骤然睁开，映照出七道贯穿南北大陆的璀璨火线，如同神明在大地上画下的经络。 这七道火线最终汇于一点，正是他寄卖在灵鉴阁的那柄“引火匕”！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警告：伪命器引火匕——已突破伪装阈值！】 【检测到来自“北域燃心碑”的三十七件封印法器执念共鸣……共鸣吸收中……】 【“伪命器引火匕”成长值+41%，成功进阶为“半命器”！】 顾长青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没有半分惊讶，只有一抹冰冷的讥诮。 “他们以为我在借归墟海市的势……却不知，这燎原之势，早已在我体内烧着了。” 青铜巨鼎之内，沧溟子周身环绕着玄奥的阵法光辉，他的双目紧闭，正以消耗本命精元的“命锁幻阵”，强行回溯那日“万器朝拜”的每一个细节。 画面在他面前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文修笔阵扭曲幻阵的一刹那。 就是那里！ 沧溟子心神剧震，他清晰地看到，就在幻阵被文运之力干扰的瞬间，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无数倍的细微金焰，竟从顾长青的识海边缘悄然溢出，如同一条贪婪的幼蛇，被那柄悬浮的匕首瞬间吸纳。 那金焰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噗！” 沧溟子猛地睁眼，喷出一口逆血，眼中满是骇然与震怒。 “那不是文运……那是丹阁的‘本源道火’！好个顾长青！他用某种秘法制造了‘命格迷雾’，骗过了所有人，竟反借我的阵法之力，瞒天过海，来滋养他的器！” 他颤抖着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长钉。 钉子上刻满了怨毒的符文，仅仅是握着，就让他的手掌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万器规则，不可轻动。但若你真要烧穿这规则……那老夫，也该亲手钉住几根早已松动的钉子了。” 灵鉴阁的密室中，顾长青指尖一弹，一缕比之前更加微弱、近乎透明的残焰飘浮在空中，被他小心地置入一个暖玉匣子中。 “九娘，你看此火如何” 九娘没有说话，只是祭起了她的本命法宝“灵鉴镜”。 镜光照在那缕残焰之上，镜面却并未映出火焰的形态，而是浮现出一幕幕令人头皮发麻的幻象：无数衣衫褴褛、面容狂热的人影，正对着一盏虚无的青灯跪拜，而后引火焚身，他们的血肉化为燃料，灵魂化为光焰。 而在那熊熊烈火中，无数兵刃、宝甲、丹炉的器灵虚影，正齐声低诵着一句古老的谶言： “守灯者至，万器待启。” 九娘的呼吸陡然一滞，握着灵鉴镜的手指微微泛白。 “你……你这不是在拍卖火种……你这是在拍卖一条‘成神之路’！” 顾长青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轻声笑道：“路本不存在。烧的人多了，落下的灰烬，便是道。” 他的话音未落，九娘腰间的传讯玉符疯狂闪烁起来，是来自北域分阁的最高级别急讯！ 她神念探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北域……七座燃心碑同时崩裂，被镇压的三十七件废器尽数异化为无主火傀，正在北域大地上游荡！所过之处，凡铁皆燃，数座城池的兵器库已经化为一片火海！” 几乎在同一时间，顾长青识海中的玄溟钥内，沉睡的器灵小童被一股源自血脉的恐惧惊醒，他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响起：“主人……是它们！是那三十七个疯子！它们挣脱了封印，它们认你为‘薪首’，它们在找你！它们要为你而战！” 顾长青霍然起身，望向北方的夜空。 即便相隔万里，他仿佛也能看到那片被冲天火光映红的天际。 【系统提示：大型仪式“万愿焚神”进度+38%——执念火种已成燎原之势。】 他握紧了袖中的丹阁令牌，那温润的玉石此刻却有些烫手。 “火，是我放的……”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可若这火，开始不受控制地……烧我自己的路呢” 话音未落，远方的海面上，归墟海市那作为标志的九十九座巨型炼丹炉幻影，竟齐齐发出一声悠远而沉重的嗡鸣。 那声音，仿佛在回应着他，又像是在预告着什么。 那即将敲响的，究竟是庆典的钟声，还是葬礼的丧钟 没有人知道。 但很快，海市边缘负责巡视的修士们，率先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响。 那并非风声，也非浪涛，而是一种尖锐、刺耳，如同生锈的钢铁在互相摩擦、撕裂的声音，正从漆黑的海面之下，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