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公堂对峙辨真伪

奇不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纸盖着鲜红官印的文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烫着清晨微凉的空气。官差洪亮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欺诈顾客”、“以次充好”、“传你问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奶奶身体一晃，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下去。 林未手臂用力，稳稳扶住奶奶，目光却越过官差，死死盯住他身后那个永昌绣庄的伙计。那伙计眼神躲闪，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阴计得逞的快意。 赵扒皮！果然是他！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直接捅到了官府！ “差爷明鉴，”林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虽微哑，却清晰稳定，“我林家绣坊重启不过数日，所接活计皆有字据为证，从未有过‘所售绣品’一说，何来‘以次充好’更无‘三日崩裂褪色’之事！此乃诬告！” 那官差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面无表情，只公事公办道：“有无诬告，非你我一言可定。状纸在此，苦主画押，证据亦有。”他指了指身后那伙计捧着的一个小包裹，“此物可是出自你林家绣坊是否三日便损坏县尊老爷自有公断。休得多言，速速随我等回衙问话！” 奶奶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抓住林未的胳膊：“官爷！冤枉啊！我孙女她……” “奶奶！”林未打断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清者自清。我去去就回，您在家锁好门，谁叫也别开。” 她心知此事无法善了，赵掌柜既已发动，必定做了万全准备。抗拒只会罪加一等。 她深吸一口气，对官差道：“差爷，容我换身见官的衣裳。” 片刻后，林未穿着一身半旧却干净的素色衣裙，跟着官差走出了院门。巷子里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邻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先前那点敬畏好奇早已被“吃官司”的惊恐和看热闹的兴奋取代。 永昌绣庄的伙计低着头，捧着那所谓的“证物”，快步走在前面。 县衙并不远，但那一段路却仿佛无比漫长。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两旁店铺里投出的目光各异。林未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心中念头飞转。 幽蓝的屏幕在她眼前剧烈波动，弹幕汹涌，几乎要淹没视线。 【林氏第25代孙 林守业】：无耻之尤！赵扒皮这栽赃陷害的腌臜手段！ 【林氏第29代女 林秀芹】：那证物定是动了手脚！未丫头！公堂之上切记冷静！莫中了圈套！ 【林氏第31代女 林芳】：县衙规矩森严，回话需谨慎，莫要顶撞…… 【林氏始祖 林窈】：虚者实之，实者虚之。针可缝衣，亦可破妄。凝神。 始祖的话如同定心骨，让她翻涌的心绪稍稍平复。针可破妄…… 踏入县衙大门，阴森威严之气扑面而来。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面无表情。堂上明镜高悬，县太爷尚未升堂，但压抑的气氛已让人喘不过气。 她被引至堂下等候。不多时，三班衙役齐声低喝，一个穿着七品鸂鶒补子官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中年官员踱步上堂，落座。惊堂木重重一拍！ “威——武——” “带原告、被告及一干人证上堂！” 赵掌柜穿着一身簇新绸衫，一脸“沉痛”地走上前来，身后跟着那个伙计，以及一个穿着体面、面带“愤慨”的妇人（想必是所谓的“苦主”）。林未被衙役推至堂下，跪倒在地。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县太爷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各自报了姓名籍贯。 赵掌柜抢先一步，躬身道：“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赵永昌，乃本镇永昌绣庄东家。此番状告，实非为私利，乃是为维护本镇商誉，揭发害群之马！这林家绣坊，以恶劣针线、低廉染料冒充好货，欺诈乡邻！这位李夫人，”他指向那妇人，“三日前从林家购得一绣屏，价值不菲，谁知不过三日，便丝线崩裂，图案模糊！如此行径，令人发指！请老爷为苦主做主，严惩奸商，以正风气！”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真是正义化身。 那李夫人立刻配合地哭诉起来，拿出那架小小的绣屏——上面绣着常见的喜鹊登梅图，此时果然可见几处丝线断裂，颜色也有些浑浊不清。 “被告林未，你有何话说”县太爷目光转向林未。 林未叩首，声音清晰：“回禀老爷。民女从未售过绣屏与此位夫人。民女重启绣坊不过数日，所接皆为修补翻新之活，且有字据为证，皆可查证。此物绝非出自民女之手！” “胡说！”赵掌柜立刻反驳，“李夫人亲口所言，岂能有假何况这绣屏之上的针法线迹，分明与你林家手法类似！更有你坊中伙计可作证！”他指向那个低着头的伙计。 那伙计噗通一声跪下，磕磕巴巴道：“回…回老爷…小的……小的那日确实见这姑娘拿了这绣屏出去，说是……说是新做的……” “血口喷人！”林未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那伙计，“你永昌绣庄的人，为何能见我林家内宅之事我何时拿过绣屏出去你可敢对天发誓！” 那伙计被她目光一刺，吓得一哆嗦，支吾着不敢再看。 县太爷眉头紧锁，显然也看出了些许端倪，惊堂木一拍：“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喧哗！林未，你既说此物非你所出，可能自证” “老爷！”赵掌柜急忙道，“针线之事，肉眼难辨！但劣质丝线染料，却可查验！请老爷准许传唤镇上老染匠和丝线铺掌柜，一验便知！” 他这是要将“以次充好”的罪名坐实！即便绣屏不是林未所做，但只要证明林家用了劣等材料，照样能毁了她刚起步的名声！ 县太爷沉吟片刻，准了。 很快，几个被传唤来的老匠人上堂，战战兢兢地查验那绣屏。结论一致：丝线韧性极差，染料劣质易褪，确属次品。 赵掌柜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林未的心沉到了谷底。赵扒皮准备得太充分了！人证物证看似俱全！ 就在此时，幽蓝的屏幕上，一条弹幕急速闪过！ 【林氏第26代女 林巧姑】：未丫头！看那喜鹊眼睛！针脚走向！那不是咱们的“回纹藏针”，是仿的！力道虚浮，形似神不似！还有那梅枝弧度，僵得很！ 林未脑中灵光一闪！ 她猛地抬头，高声道：“老爷！民女有话要说！” “讲！” “老爷明鉴！永昌绣庄指控民女以次充好，民女认了这劣质丝线染料之说！”她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连赵掌柜都愣住了。 却听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铿锵：“但民女认的是，这绣屏所用之劣等材料，正是三日前民女从永昌绣庄购入的那批处理次货！只因民女贪图便宜，购入这批永昌绣庄都不愿用的次线，本想练习之用，谁知竟被赵东家派人偷去，做成这劣质绣屏，反过来诬告于我！” 她竟将罪名反手扣了回去！ “你胡说八道！”赵掌柜气得跳脚，“我永昌怎会卖出此等次货！” “是不是永昌的货，一验便知！”林未毫不退让，目光灼灼，“永昌绣庄的丝线，每束皆有独特暗记，染缸亦有秘方痕迹！请老爷即刻派人查验此绣屏丝线，与民女家中剩余的、从永昌购得的次线，以及永昌铺中正品丝线，比对便知！若此绣屏线料与民女家中次线不同，民女甘愿认罪！若相同——”她猛地看向赵掌柜，“就请赵东家解释解释，你铺中售出的次线，为何会出现在这‘苦主’购买的绣屏之上！又为何要用来诬告民女！” 这一番连敲带打，逻辑清晰，反击凌厉！ 赵掌柜彻底懵了，他万万没想到林未竟敢如此倒打一耙，而且直指永昌丝线的暗记和染缸秘方！她怎么会知道！那些次线是他故意放出的鱼饵，根本没什么独特暗记！ 县太爷眼中精光一闪，惊堂木重重拍下：“来人！即刻依林未所言，取证比对！” 衙役领命而去。 堂上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赵掌柜额头开始冒汗，眼神慌乱地看向堂外。那李夫人和伙计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幽蓝屏幕上，弹幕沸腾。 【林氏第22代孙 林崇山】：妙啊！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丫头这手漂亮！ 【林氏第29代女 林秀芹】：吓死老娘了！刚才真以为要完了！ 【林氏始祖 林窈】：险中求胜，然根基未稳。此番过后，仇怨更深。 林未跪在堂下，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是在赌，赌赵掌柜做局匆忙，来不及在所有细节上做完美，赌他对自家丝线的自信，赌那所谓暗记和秘方痕迹能唬住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去取证的衙役回来了，手中捧着几束丝线和查验笔录。 “回禀老爷！”衙役高声禀报，“经比对，证物绣屏所用丝线，与林未家中剩余丝线，以及从永昌绣庄库房取出的同期次品丝线，质地、颜色、韧性皆完全一致！其上并未发现任何独特暗记。染料痕迹亦与永昌正品有所不同，却与其次品染缸残留相符！” “至于林未所称永昌正品丝线暗记，”衙役顿了顿，“经查，永昌绣庄正品丝线，并无特殊暗记。” 此言一出，赵掌柜先是愣住，随即猛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林未的心，瞬间沉入冰窟。 没有暗记！ 她赌错了！ 赵掌柜立刻抓住机会，大声道：“老爷！您听到了！此女纯属胡言乱语，砌词狡辩！其心可诛！请老爷重重治罪！” 县太爷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冰冷，看向林未：“林未，你还有何话说！” 整个公堂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如同万钧重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忽然从堂外传来： “青天大老爷，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气质清雅的公子，不知何时已立于堂外廊下，正含笑拱手。 正是苏墨。 他缓步走入公堂，无视众人惊疑目光，对县太爷微微一礼：“在下苏墨，可否为此案，提供一二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