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百草图谋夜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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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算计尽数吞没。林未吹熄了油灯，却没有立刻睡下。她盘膝坐在床榻上，指尖萦绕着那一缕新生的、蕴含着微弱阳煞的奇异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其流转，滋养着白日耗损的心神与经脉。 阴阳初济的力量带来刺痛与新生交织的奇异感受，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风声掠过屋檐，更衬得屋内呼吸可闻。 怀中的陶罐又沉了些许，“奇珍阁”得来的一百两和苏墨那“定金”一百两，像两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提醒着她步步惊心的处境。 就在她心神渐渐沉入那种内视的宁静时—— “咻！” 一声极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撕裂了夜的宁静！ 一道黑影如同毒蛇出洞，从窗外电射而入，咄的一声，狠狠钉在了林未床头的木柱之上！尾端兀自剧烈颤抖，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造型奇诡的三棱梭镖！镖身似乎淬了什么药物，散发着一种甜腥与金属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杀意！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林未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周身运转的煞气瞬间紊乱，冰火交织的刺痛感猛地爆发，让她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她甚至来不及感到后怕，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床内侧一滚，同时一手抓起枕边那枚沉重的青铜绣针，另一手则下意识地摸向了怀中那块冰冷的、刻着邪眼的紫檀木牌！ 是谁！ 赵掌柜狗急跳墙，派人暗杀还是苏墨的又一种“试探”亦或是……百草堂！那枚邪眼木牌刚刚送出，报复就来了！ 幽蓝的屏幕在她眼前疯狂闪烁，炸出无数惊恐和愤怒的弹幕！ 【林氏第22代孙 林崇山】：暗器！妈的！哪个龟孙子放冷箭！ 【林氏第29代女 林秀芹】：吓死老娘了！差点就扎脑袋上了！ 【林氏第31代女 林芳】：镖上有毒！好阴狠的手段！ 【林氏始祖 林窈】：……杀鸡儆猴。意在威慑，非必杀。然，危矣。 林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目光死死盯着那枚仍在颤动的黑色梭镖，以及洞开的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没有第二击。 对方似乎只是警告。或者说，是告诉她，她的性命，随时捏在别人手中。 一种冰冷的愤怒，混合着强烈的屈辱感，取代了最初的恐惧，在她胸腔里燃烧。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忍着经脉的抽痛，走到窗边，警惕地向外望去。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卷起几片落叶。 她关上窗户，插好插销，回到床边，用力拔下了那枚梭镖。镖尖泛着幽蓝的光泽，甜腥气更浓。她不敢用手直接触碰，用布包好，塞到了床底最深处。 这一夜，她再无睡意。抱着膝盖，睁着眼，直到天明。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仿佛那夜的惊魂只是一场幻觉。 但林未知道，那不是幻觉。暗处的眼睛从未离开。她变得更加谨慎，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利用新掌握的“小技巧”制作绣品上。 提纯后的丝线光泽韧性极佳，绣出的宁神符文帕子和香囊也似乎真的有点效果，至少奶奶戴着之后，睡眠似乎踏实了些许。她通过王寡妇等几个信得过的邻居妇人，将这些绣品悄悄散出去售卖，价格不高，却因物美价廉且那点微弱的“效果”而颇受欢迎，细水长流地换回着铜钱。 宗祠的重建也在缓慢推进，虽然清苦，却踏实。 然而，这种平静，在第三日清晨被打破。 来的不是杀手，也不是赵掌柜，而是一个穿着体面、面生的管家模样的老者，指名要见林未。 “林姑娘，老夫姓钱，乃城中‘济世堂’的管事。”老者态度客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听闻姑娘绣艺非凡，尤其擅长绣制一些……安神静心的小物件” 林未心中警惕，面上却不显：“老人家过奖，不过是些粗浅手艺，混口饭吃。” 钱管事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正是林未绣的那宁神符文帕子：“姑娘过谦了。我家老夫人近日心悸失眠，用了姑娘这帕子，竟难得安睡了几个时辰。故特派老夫前来，想请姑娘定制一批类似的绣品，数量不小，价格好商量。” 济世堂林未知道这家药堂，是城里最大的药铺之一，名声颇佳。但这钱管事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她不动声色地问：“不知贵堂需要多少欲作何用” “先定制五百个香囊，三百方帕子。”钱管事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至于用途，姑娘不必多问，只需依样绣制便可。这是定金。”他直接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亮闪闪的十两银子。 五百个香囊，三百方帕子！这几乎是她小半年才能做完的量！而且对方似乎急于要货，限期一月。 巨大的订单，丰厚的定金。看似天降横财。 但林未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济世堂为何需要如此大量的宁神绣品还如此急切偏偏在她刚刚开始售卖这类东西的时候 是巧合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她想起那夜窗外的黑色梭镖，想起百草堂那诡异的邪眼木牌。 这钱管事，是真的济世堂的人吗 她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去接那定金：“承蒙贵堂看重。只是如此大的数量，工期又紧，需得容我先清点一下家中丝线是否够用，明日再给您答复，如何” 钱管事似乎料到她不会立刻答应，也不逼迫，含笑点头：“理应如此。那老夫明日再来叨扰。”说罢，拱手离去。 送走钱管事，林未立刻让奶奶悄悄去打听了一下城中济世堂是否真有一位钱管事，以及近日是否真的大量采购宁神类物品。 奶奶回来后，脸色却更加疑惑：“打听过了，济世堂确实有位钱管事，模样也差不多……但他们说，近日并未大量采购绣品，老夫人身子也硬朗，没听说有心悸之症……” 林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果然有问题！ 那这个“钱管事”，是谁的人目的是什么用一笔巨大的订单拖住她还是想通过这些绣品，探查她煞气的秘密 幽蓝的屏幕上，弹幕也争论不休。 【林氏第25代孙 林守业】：肯定有诈！黄鼠狼给鸡拜年！ 【林氏第18代女 林婉娘】：可万一真是大生意呢这么多银子…… 【林氏始祖 林窈】：……虚虚实实，兵不厌诈。或将计就计，亦可……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 林未眼中光芒一闪。 她思索片刻，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一张便条，塞给王寡妇，低声嘱咐了几句。王寡妇虽然疑惑，还是点头匆匆去了。 第二天，那“钱管事”果然准时到来。 林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钱管事，实在抱歉。家中丝线存货不足，且这般大的数量，一月之内实在难以完成。恐怕要辜负贵堂厚爱了。”她将那十两定金推了回去。 钱管事脸上笑容淡了些：“姑娘不再考虑考虑价格还可以再商议。” “实在力所不及。”林未态度坚决。 钱管事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收起银子：“既如此，便不强求了。可惜了。”他语气依旧客气，眼神却冷了几分，转身离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林未知道，对方绝不会就此罢休。 当日下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在镇上传开—— 林家绣坊拒绝了济世堂一笔天价订单！原因竟是丝线不足！而镇上的丝线，几乎都被永昌绣庄和几家大户预定了！ 消息传得绘声绘色，直指永昌绣庄垄断市场，打压同行！ 一时间，舆论哗然。不少原本就对永昌绣庄霸道行径不满的小绣坊和百姓纷纷议论指责。 赵掌柜得知消息后，气得砸了心爱的茶壶！他确实暗中控制了大部分丝线货源，想卡死林家，却没料到林未竟来了这么一手！不仅没上当，反而倒打一耙，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好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赵掌柜脸色铁青，“老子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而另一边，听竹轩内。 苏墨听着小厮的回报，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祸水东引倒是学得快。”他落下棋子，“看来，得给她再加点‘料’了。” 他轻声对小厮吩咐：“去，把城西‘百草堂’近日在暗中收购宁神药材、行为诡异的消息，悄悄递给衙门里的李捕头。记得，要‘无意间’透露，似乎与日前宗祠地动有些关联。” 小厮领命而去。 苏墨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微微一笑。 “水越浑，才越好摸鱼。” “林姑娘，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夜色再次降临。 林未坐在灯下，听着窗外传来的、关于永昌绣庄的纷纷议论，脸上并无喜色。 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赵掌柜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冒充济世堂的“钱管事”背后之人，更不会就此收手。 她拿起那枚冰冷的邪眼木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那诡异的纹路。 百草堂……乌先生……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此刻，镇衙深处，李捕头看着手下悄悄送来的、关于“百草堂”异常动向的密报，尤其是其中“宗祠地动”几个字，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又是宗祠”他喃喃自语，“这林家……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他收起纸条，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看来，得亲自去这‘百草堂’……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