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无尽海途与鲛人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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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不语斋，林未一路向东，身形融入云层，速度提升到极致。脚下山河飞速倒退，城镇村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最终，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蔚蓝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无尽之海，到了。 咸腥而湿润的海风带着磅礴的水灵之气扑面而来，与内陆的天地元气迥然不同。放眼望去，碧波万顷，浪涛层层叠叠涌向天际，偶尔有巨大的海兽在深水中隐现，掀起滔天巨浪。天空中有凶悍的海鸟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这里的天地更加广阔，也更加原始、危险。 林未并未贸然深入，而是先沿着海岸线飞行了一段，熟悉海上环境，同时再次确认碧波阁提供的海图与苏墨玉简中的信息。 幻波海眼位于无尽之海极东，已靠近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归墟之渊”影响范围。寻常海图对其标注模糊，只以骷髅头和漩涡标记，视为航船坟墓。碧波阁的海图则相对详细，标注了几处相对安全的航路节点和需要规避的危险区域，但也明确警告，靠近海眼核心区域后，一切已知航路都将失效，只能依靠自身实力与运气。 休整片刻后，林未不再犹豫，选定方向，化作一道细微的流光，径直投向茫茫大海深处。 初入海洋，尚能见到一些岛屿和零星的海船。但随着不断深入，岛屿变得稀少，海水的颜色也从蔚蓝逐渐变为深蓝，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墨黑的深邃。这里的风浪更大，天空中开始出现终年不散的铅灰色阴云，压抑得令人窒息。 空气中的水灵之气也变得狂暴起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衰败与死寂气息。这是靠近归墟之渊的征兆，万物都在向着最终的终结滑落。 林未撑起涅盘之力护体，将那股衰败气息隔绝在外，同时星钥心镜高悬识海，映照着周围的环境，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如此飞行了数日，依照海图，已逐渐接近幻波海眼的外围区域。 这一日，她正掠过一片异常平静、仿佛连风都停滞的海域时，前方突然传来了激烈的能量波动与凄婉的歌声。 那歌声并非人语，空灵而悲切，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伤与祈求，直接作用于神魂，连林未的心神都微微荡漾了一下。 她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只见在前方一片突兀出现的珊瑚礁群上空，正在爆发一场战斗。 交战的一方，是三名人身鱼尾、容颜绝美、手持珊瑚长戟或珍珠法杖的鲛人。她们歌声便是武器，音波化作无形的利刃与护盾，与敌人周旋。但她们显然处于下风，身上已带了伤，晶莹的鳞片脱落，血迹斑斑。 而攻击她们的，则是五名穿着黑色水靠、面容隐藏在诡异鱼骨面具之后的人类修士。这些人手段狠辣，配合默契，使用的法术带着浓重的阴煞水毒，专门腐蚀鲛人的护体灵光与肉身，显然是擅长水战的邪修。 不远处，还有几张巨大的符文渔网，网上闪烁着禁锢灵光，里面已经困住了七八个奄奄一息的鲛人，正在被那些邪修的同伴拖向一艘造型狰狞的黑色骨船。 这是在捕猎鲛人！ 鲛人，乃海中灵族，其泪可化珠，其脂可做长生烛，其绡纱水火不侵，在内陆是价比黄金的宝物，因此常遭捕猎。但如此大规模、且有组织地深入无尽之海捕猎，显然不是寻常势力所为。 那为首的鲛人，看起来年纪稍长，手持一柄蓝色珊瑚法杖，歌声最为悲怆强大，勉强抵挡着两名邪修的围攻，但已是强弩之末。她看到又一个同伴被渔网拖走，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歌声愈发凄厉。 林未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看到那鲛人眼中与人类无异的绝望与悲恸，又想起碧波阁典籍中关于鲛人一族善良、热爱和平的记载，心中微微一动。 而且，这些邪修的手段，隐隐让她感到一丝熟悉……与“瞑目”有些类似，却又有所不同，更偏向水属性。 就在那为首的鲛人即将被一道阴毒水箭射中后心时—— 咻！ 一道细微的、几乎融入海风声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萦绕着灰白星芒的绣针，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道水箭的侧面！ 噗！ 水箭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成虚无的水灵气！ 交战双方都是一愣。 那两名邪修猛地回头，看向林未藏身的方向，厉喝道：“什么人敢管我们‘黑水宫’的闲事！” 黑水宫林未搜索记忆，似乎是一个盘踞在无尽之海某处、亦正亦邪的海外宗门，擅长水遁与御兽，名声并不好。 她没有回答，身形如同鬼魅般从虚空中浮现，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名邪修。 感受到林未身上那深不可测、尤其是那隐隐克制他们水煞功法的气息，几名邪修脸色微变。为首一人色厉内荏地喝道：“这位道友，我们黑水宫在此办事，还请行个方便！事后必有厚报！” 那为首的鲛人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生涩的通用语祈求道：“上仙……救救我的族人……黑水宫……要抓我们去炼‘万魂水煞幡’……” 万魂水煞幡以生灵魂魄，尤其是灵性十足的鲛人魂魄炼制的邪门法宝林未眼中寒光一闪。 “滚，或者，死。” 她只说了四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那几名黑水宫修士脸色难看至极，互相对视一眼，显然不愿放弃到手的“货物”，但又忌惮林未的实力。 就在他们犹豫的瞬间，林未动了。 她甚至没有靠近，只是并指如剑，隔空对着那艘正在拖拽鲛人的黑色骨船，轻轻一划。 “断。” 嗤啦——！ 一道细微的银灰色空间裂缝，如同无形的利刃，瞬间出现在拖拽渔网的锁链之上！ 那由深海寒铁打造、铭刻了坚固符文的锁链，在这空间裂缝面前，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 困住鲛人的渔网失去了拉力，顿时停滞在半空。 “你找死！”黑水宫修士见状，知道无法善了，纷纷怒吼着祭出法器，催动阴毒水法，向着林未攻来！一时间，黑水滔天，鬼影幢幢！ 林未眼神一冷。 “冥顽不灵。” 她袖袍一拂，无数道比发丝还细、萦绕着星辉与涅盘之力的煞丝，如同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并非攻击那些修士本体，而是精准地缠绕上他们祭出的法器、施展出的法术核心节点！ 咔嚓！噗嗤！ 那些法器光芒瞬间黯淡，灵性大损！那些阴毒水法尚未完全成型，便如同被掐住了七寸，自行溃散！ 不过一个照面，所有攻击烟消云散！ 黑水宫修士们目瞪口呆，脸上充满了惊恐！这是什么手段！ “撤！”为首修士当机立断，知道踢到了铁板，毫不犹豫地招呼同伴，化作数道黑水遁光，仓皇向远方逃窜，连那艘黑色骨船和被困的鲛人都顾不上了。 林未并未追击，她的目标是幻波海眼，不想节外生枝。 她挥手打出一道柔和的涅盘之力，将那渔网上的禁锢符文抹去，放出了里面被困的鲛人。 获救的鲛人们聚拢在一起，对着林未发出感激的、如同歌唱般的音节。那为首的鲛人长老游上前来，再次用生涩的通用语道谢：“多谢上仙救命之恩！请问上仙尊姓大名我鲛人一族必永世铭记！” “举手之劳。”林未淡淡道，“你们可知‘幻波海眼’如何前往” 听到“幻波海眼”四个字，鲛人长老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上仙要去那里！那是生命的禁区，是归墟的触角！无数强大的海族和修士进去后都再也没有出来！您……” “我自有打算。”林未打断她，“只需告诉我方向即可。” 鲛人长老见林未意志坚决，叹了口气，指向一个方向：“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飞，当您看到海水开始逆流，天空出现七彩极光却毫无美感，只有混乱与死寂时，便接近海眼的外围了。但请上仙务必小心，海眼之内，时空错乱，幻象丛生，更有……‘虚空水母’和‘时光蜃妖’等恐怖存在盘踞。” 海水逆流七彩极光虚空水母时光蜃妖 林未记下这些信息，对鲛人长老点了点头：“多谢。” 说罢，不再停留，身形化作流光，继续向着东方，那太阳升起的方向飞去。 鲛人们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唱起了空灵而祝福的歌谣，歌声在空旷的海面上飘荡，为这位敢于闯入生命禁区的强者送行。 而林未的瀚海寻踪之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