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自我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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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机扣下的瞬间，响起的是某种玻璃制品碎裂的清脆回响。 噗、噗、噗。 所有“空壳教徒”的身躯，并非被子弹撕裂，而是在顷刻间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失去了实体。他们没有倒下，只是在原地崩解，仿佛从未存在过。 下一秒，这些代表着纯粹深渊能量的光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一道道洪流，疯狂地涌入大厅中央那台由血肉与黄铜构成的庞大机器。 “不好！”赵千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们在自我献祭！” 嗡—— 机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锐嘶鸣，整个古堡都在剧烈震动。原本只是缓慢运转的黄铜管道，瞬间变得赤红，内部流淌的能量光芒暴涨百倍。 连接在那些“祭品”身上的管线，抽取速度骤然加快。 肉眼可见的，一个原本还有生命体征的年轻人，身体迅速干枯，皮肤失去光泽，在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具失去所有水分的干尸，最后“呼”的一声，化为飞灰。 一个、两个、十个、数十个…… 生命熄灭的速度，快得让人心惊。 机器中央，那枚【魂能水晶】的凝结速度瞬间飙升，内部哀嚎的人脸密集了十倍不止，体积正在以恐怖的效率膨胀。 “妈的！仪式加速了！”雷动怒吼，“最多三十秒，这里的人全得死光！” “核心是那个主教！”韩清的碎星军刀指向机器顶端，“他没被陆顾问的面具控制！” 话音未落，那名身穿华丽主教服饰的“空壳”，身躯开始发生恐怖的异变。 他的身体像是吹气球一样膨胀，皮肤下，无数扭曲的肢体和冰冷的机械零件破体而出，疯狂蠕动、重组。华丽的教服被撑裂，一个由纠缠不清的血肉、惨白手臂和黄铜管道构成的三米高怪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股远超之前所有存在的恐怖压力，笼罩了整个大厅。 “警告，能量层级突破a+级……正在向准s级攀升！”李菁的分析仪发出刺耳的警报，“他不是傀儡！他是仪式的主持者，拥有独立的‘神授权限’！” “管他什么权限！” 雷动暴喝一声，积蓄已久的雷光冲天而起。他将所有力量汇于一点，化作一道凝实到极致的雷电长矛，直刺怪物的心脏。 然而，怪物只是抬起了一只由十几条手臂纠缠而成的手臂。 一层暗淡、诡异的光环在它身周浮现。 雷电长矛触碰到光环的瞬间，没有爆发出任何能量。它被悄无声息地吞没了，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紧接着，那股被吞噬的雷电能量，通过光环，直接注入了下方的仪式机器。 机器的运转速度，又快了一分。 “别攻击！”李菁的声线绷紧，“那是‘牺牲光环’！所有指向性的攻击都会被转化成祭品，加速仪式的完成！” 雷动愣在原地，自己的全力一击，居然成了敌人的补品。 这种无力感让他几欲发狂。 “科技侧交给我！” 赵千讯没有气馁，立刻切换策略。他双臂一振，无数纳米机器人汇聚成两道银色的金属洪流，绕开怪物的正面，从侧后方攻向仪式机器的能源核心。 “逻辑病毒，注入！” 只要能感染机器的系统，就能从内部瓦解它。 然而，那主教怪物甚至没有回头。他口中发出一串无意义的、由数据流构成的杂音。 嗡。 无形的波动扫过全场。 赵千讯的纳米机器人“蜂群”在空中猛地一滞，随即开始疯狂地自相残杀。银色的洪流瞬间内耗、崩溃，化作一堆无用的金属粉末，簌簌落下。 “我的‘蜂群’……”赵千讯后退半步，满脸的不可置信，“控制协议被更高权限的逻辑病毒覆盖、篡改了……” 力量攻击无效。 科技攻击被反制。 小队最强的两个攻击点，在瞬间被彻底瓦解。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渊，有了动作。 他没有像任何人预料的那样，去动用那深不可测的深渊投影。 他只是平静地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一枚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变形的黄铜子弹。 孙大志的子弹。 “顾问”韩清不解。 “都什么时候了，用一颗子弹”王胖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陆渊没有理会他们。 他将那枚平平无奇的子弹置于掌心，看着它上面沉淀的百年光阴，低声吐出四个字。 “职责未了。” 一瞬间，那股沉寂在子弹内部的，名为“绝对执行”的偏执概念，被唤醒了。 子弹的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它在所有人感知中，已经不再是一块黄铜。 它是一种意志。 一个承诺。 一道必须被执行的命令。 陆渊没有做出任何射击的姿态。 他只是屈指，对着那三米高的主教怪物，轻轻一弹。 子弹以一种并不快的速度，慢悠悠地飞了出去。 那速度，慢到连王胖子都能清晰地看见它的飞行轨迹。 主教怪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可笑的“攻击”。它那由十几条手臂构成的手，随意地向前一挥，试图将这枚子弹拍飞。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子弹直接穿过了它的手臂，那手臂就像是虚无的幻影。 主教怪物一愣，随即催动“牺牲光环”，试图吸收这枚子弹。 子弹穿过了光环，依旧不带起一丝波澜。 它无视了能量护盾，无视了物理格挡，无视了空间的阻隔。 它飞行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个怪物“存在”的躯体。 李菁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整个人剧烈一颤。 “它攻击的不是实体……它攻击的是‘职责’的漏洞！” 这枚子弹，攻击的是主教怪物作为“守护者”和“主持者”的这个“职责”概念本身！ 子弹最终轻轻地、悄无声息地，印在了主教怪物的胸口。 没有撞击。 只是触碰。 然后，主教怪物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庞大而扭曲的身躯，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一道道裂痕，并非出现在它的血肉上，而是出现在它存在的“概念”上。它身上的“神授权限”，被子弹蕴含的“职责”概念，判定为“失职”。 守护者没能守护仪式，反而让仪式陷入了被中断的风险。 主持者没能完成主持，反而被外力干涉。 职责，未了。 权限，剥夺。 主教怪物庞大的身躯，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无意义的数据流和光影，消散在空气中。 叮当。 一枚古朴的、代表着控制权限的【主教印戒】，从他崩解的身体中掉落，滚落在地。 随着主持者的消失，仪式机器发出一声哀鸣，所有赤红的管道迅速冷却，彻底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