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寂静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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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很好！非常好！” 【使徒克拉肯】的狂笑声，通过精神链接，化作最尖锐的利刃，刺入【探索一号】舰桥内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下一秒，赵千讯面前的所有仪器，瞬间爆发出凄厉的尖啸。 “报告！监测到超高规格能量反应！【利维坦】的生命能级正在指数级飙升！” 他面前的主屏幕上，那代表着利维坦生命强度的红色尖峰，以一种垂直的角度，疯狂向上突破。 s+级。 突破。 无法测量。 仪器的指针直接打到了底，然后在一连串的火花中，彻底烧毁。 “见证吧！凡人！”克拉肯的意志充满了即将登神的狂喜，“我主将借助这枚神核的力量，完成最终的蜕变！这片海洋，将成为新神的摇篮！而你们……” 他的狂笑，戛然而止。 那响彻灵魂的宣告，突兀地中断了。 一秒。 两秒。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烧毁仪器冒出的缕缕黑烟。 紧接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意念，再次传入众人脑海。 那是一种……充满了极致困惑与惊骇的喃喃自语。 “这是……什么” “这种感觉……好饱……不，不是饱腹感……” “是……静止……为什么……我想停下来……” 克拉肯的精神波动中，属于【利维坦】的那一部分，传来的不再是力量增长的喜悦与吞噬的欲望，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想要彻底归于沉寂的“满足感”。 一种“不想再动了”的终极惰性。 “不！动起来！给我动起来！”克拉ken惊恐地嘶吼着，试图强行驱动那庞大的身躯。 然而，【利维坦】那山脉般的躯体，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但那并非痛苦或愤怒的痉挛。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从那吞噬了神核的巨口深处，在它庞大身躯的最核心位置，一抹死寂的灰白色，悄然绽放。 那是一种结晶。 一种仿佛能将“生命”这个概念本身都冻结的结晶体。 它出现的瞬间，就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向着【利维坦】全身疯狂蔓延。 那些搅动风云的巨型触手，在接触到灰白色的瞬间，挥舞的动作猛然一僵，然后永远地凝固在了半空中。 那足以吞噬舰队的深渊巨口，内部旋转的引力漩涡，在灰白蔓延过的一刻，迅速平息、抚平，最后彻底消失。 翻滚的血肉、扭曲的珊瑚、纠缠的沉船残骸……所有“动态”的特征，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静止”。 它的血肉组织，在被灰白结晶覆盖的刹那，就彻底失去了生物的柔软与活性，转化为一种闪烁着诡异光泽的、高密度的晶状地质构造。 它不再是“生物”。 它正在变成一座“山”。 “报告！”赵千讯看着备用仪器上那匪夷所思的数据流，几乎是吼了出来，“生命能量信号……在三秒内，垂直跌落！” 屏幕上，那一度冲破天际的红色尖峰，以比它爬升时更恐怖的速度，直线坠落。 穿过了s级，a级，b级……穿过了所有代表“生命”的区间。 最后，红线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代表着“超高密度惰性地质结构”的，平稳到令人心悸的绿色直线。 “这……到底……是什么”雷动喃喃自语，他引以为傲的雷电，在这超越理解的现象面前，渺小得可笑。 韩清的短刃军刀“碎星”还未归鞘，但她握刀的手，已经因为过度的震惊而有些麻木。 攻击呢 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者说，发生了一些比毁灭更令人战栗的事情。 在所有人呆滞的注视中，陆渊收回了投掷的手臂，仿佛只是扔掉了一块无用的石头。 他转过身，面向舰桥内那一张张写满茫然与恐惧的脸，用他那贯有的、平淡到不带一丝波澜的语调，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没有攻击它。”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宕机。 “对于一个以‘吞噬’和‘进化’为存在意义的生命体而言，什么是它最恐惧的” 陆渊没有等他们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的话语，揭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堪称疯狂的攻击方式。 “不是死亡，不是痛苦。” “是‘静止’。” “我只是将我在深渊底部，那一百年里感受最深的两个东西，附着在了那枚神核上。” “【绝对孤寂】与【永恒静止】。” 他发动的不是物理攻击，不是能量攻击，甚至不是精神攻击。 那是更高维度的，【概念】的覆盖。 对于渴望“动”、渴望“变化”、渴望“吞噬”与“进化”的【利维坦】而言，这枚包裹着无上能量的“糖衣炮弹”，从最底层的存在逻辑上，篡改了它的核心代码。 它被强行灌输了一个全新的、至高无上的“真理”： 静止，才是最终极、最完美、最神圣的进化形态。 吞噬与进化，都是毫无意义的噪音。 归于永恒的沉寂，才是“神”的终点。 不是杀死。 是“说服”。 “不！不——！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虚无！这是绝对的虚无！” 【使徒克拉肯】的灵魂在疯狂地嘶吼，他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不是力量，那是一种能将一切存在意义都彻底抹消的“毒药”！ 他想要切断自己与【利维坦】的共生链接，想要逃离这艘正在“沉没”的巨轮。 但，一切都太晚了。 他那与【利维坦】血肉相连的下半身，最先被灰白色的结晶侵染。 他惊恐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腿的血肉触须，正在迅速失去知觉，变成晶莹剔透的水晶。 静止的概念，顺着他们的链接，爬上了他的身躯。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一座巨大雕像上，那个微不足道的装饰品。 他最后的意识，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他终于明白，那个东方人扔过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投降的信物。 那是一份来自深渊的、最恶毒的“礼物”。 …… 与此同时。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黑暗维度中，一座由无数骸骨与怨念构筑的宏伟祭坛之上。 一排排燃烧着诡异火焰的灵魂烛台中，代表着【使徒克拉肯】的那一朵苍白色火焰，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猛地一晃。 然后，噗的一声。 彻底熄灭。 祭坛周围的阴影中，数个无法名状的存在，投来了漠然的“注视”。 而在更为遥远的，那一片被称为【静滞之海】的次元深处。 一个正在无尽能量光茧中沉睡，身体与神格都在进行着最终蜕变的强大存在，猛然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