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门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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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接过通讯器。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 随手向后一抛。 “胖子，接着。” 站在队伍后方，几乎全程都在瑟瑟发抖的王胖子，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那个沉甸甸的、代表着一个超级大国敬畏的通讯器。 陆渊的无视，这种将足以让任何国家元首疯狂的权力信物随手丢给助理的态度，反而让霍华德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更加谦卑地低下了头。 对方的层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世俗权力交易所能衡量的范畴。 一切准备就绪。 陆渊站在流光溢彩的【潮汐之门】前，对身后的队员下达了进入前的最后指令。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简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绝对性。 “进入后，一切以我的判断为准。” “关闭所有主动探测设备，仅依靠【寂静之心】的庇护行动。” 这个命令让赵千讯的动作一僵，他本能地想要反驳。放弃主动探测，就等于放弃了九成以上的环境数据收集，对于科技流派而言，这无异于自戳双目。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眼前这个男人刚刚用一个“想法”定义了一座山，他那套建立在数据和逻辑上的完美理论，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 李菁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失望，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探索欲所取代。 未知的规则，本身就是最有价值的数据。 韩清与雷动则没有任何异议。 前者是出于绝对的信任，后者是出于被彻底碾碎后重塑的敬畏。 陆渊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片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美军舰队，以及【探索一号】甲板上那些对他行注目礼的留守人员。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平淡地收回。 “百年前，我从深渊里爬出来。” “今天，我带你们进去逛逛。”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像一枚无声的炸弹，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百年前…… 深渊…… 每一个词都蕴含着足以颠覆世界历史的恐怖信息。 不等他们消化，陆渊已率先一步，走入了那片流动的光门之中。 没有涟漪，没有波动。 他的身影在接触到门扉的瞬间，如墨滴入水，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韩清是第二个。 她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 在踏入门扉的刹那，一种强烈的剥离感攫住了她。 她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冰冷到极致的薄膜，时间、空间、听觉、视觉……全身所有的感官都在那千分之一秒内被彻底抽离，归于虚无。 下一瞬，感官又猛地被灌回身体。 强烈的排异感让她身体一紧，右手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短刃军刀“碎星”。 雷动、赵千讯、李菁依次进入。 他们都体验到了与韩清类似的感官剥离，以及一种被整个世界规则排斥的错位感。雷动闷哼一声，周身不受控制地逸散出几缕电弧，却又在出现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抹消。 赵千讯则是脸色发白，他的大脑在穿越的瞬间接收到了无法处理的混乱信息流，让他几欲作呕。 只有王胖子，这个队伍里唯一的纯粹普通人，在门口吓得腿都软了。 “不不不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赵千讯面无表情地在他身上激活了一个便携式的银色球形防护罩，然后像拖一件行李一样，将尖叫着的王胖子一把拽进了门里。 王胖子的尖叫声，在穿过门扉的刹那，戛然而止。 …… 门后的世界，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里并非他们想象中火焰燃烧的炼狱，也不是充斥着怪物嘶吼的战场。 寂静。 绝对的寂静。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色的平原。 天空是永恒的灰蒙蒙，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空气中没有任何气味，连一丝风都没有。 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连尘埃都静止在半空。 韩清环顾四周，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戒。 雷动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第一次感觉不到空气中游离的电离子，这里是一片纯粹的“无”。 而在这片死寂的平原之上，散落着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雕像”。 那是一片广阔到令人心悸的“时间坟场”。 一头翼展超过千米的巨型深渊生物，被定格在振翅欲飞的瞬间，它身上的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晶体的光泽。 一支由数十艘战舰组成的钢铁舰队，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姿态，扭曲着纠缠在一起，凝固成了庞大的金属山脉，炮口中还残留着未曾发射的光芒。 甚至还有几架造型科幻的战斗机，它们保持着被某种力量贯穿的姿态，机体结构在晶体化中崩解，碎片永远悬停在爆炸的轨迹上。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生物还是死物，都被永恒地“静滞”在了它们闯入此地的最后一刻。 李菁那属于科学家的狂热，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层次的震撼所压制。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仪器……” 赵千讯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在【寂静之心】的庇护下，他携带的微型探测器还在勉强运行。 屏幕上反馈出的，是让他认知系统濒临崩溃的数据。 “这里的空间法则是扭曲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完全不同，处于一种非线性的‘量子叠加’状态。” 他艰难地解读着那匪夷所思的信息。 “任何……任何没有庇护的物质，在进入这片空间的一瞬间，就会被此地的法则随机赋予一个时间坐标。” “结果要么是瞬间腐朽亿万年，化为尘埃；要么是回归到物质存在的初始状态，彻底分解。” 他的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他们猛然回头。 那扇悬浮在半空中的【潮汐之门】，正在泛起最后一圈涟漪。 它像一幅被水浸湿的画卷，色彩迅速褪去，轮廓变得模糊。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光门缓缓闭合，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它从未在这片灰白色的世界中出现过。 他们与现实世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了。 退路，没有了。 一种被世界遗弃的绝望感，开始在除了陆渊之外的每个人心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