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它太微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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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机械傀儡，他反而向侧前方踏出一步，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完全违背战斗直觉的角度，切入了第一具和第二具傀儡攻击的间隙。 那是一片仅有半秒不到的，死亡的空隙。 战斧与长矛同时挥来，带起撕裂空气的微风，却在他的身前身后交错而过。 陆渊的身体，就在这片交错的锋刃中，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旋转。 他手中的刺刀，动了。 它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引导”。 刺刀的侧面，贴上了左侧傀儡劈来的战斧斧柄，一股巧劲发出，那柄沉重的战斧被轻轻一带，攻击轨迹发生了微小的偏转，狠狠地劈在了右侧傀儡的头颅上。 当！ 火花四溅。 右侧的傀儡一个踉跄，动作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凝滞。 足够了。 陆渊的刺刀已经脱手，如一道冰冷的电光，从那具踉跄傀儡的眼部散热口精准地刺入，贯穿了其内部的能量核心。 傀儡的动作，瞬间僵住。 陆渊的手已经握住了刺刀的刀柄，拔出。 同一时间，他左脚发力，身体再次旋转，躲开了身后第三具傀儡的横扫。 他从头到尾，没有多做一个动作，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他不是在战斗。 他是在拆解。 像一个工作了无数年的顶级的屠宰师傅，用一把最朴素的剔骨刀，高效地拆解着一具具结构精密的机械造物。 这是早已铭刻进他灵魂的本能。 是在凡尔登的绞肉机里，在索姆河的泥沼中，在之后百年与深渊怪物的无数次搏杀里，锤炼出的，只属于凡人的，最原始也最恐怖的杀人艺术。 后方，所有人都看呆了。 韩清的刀还举在半空，她原本准备冲上去支援，可她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手。 陆渊的移动轨迹太诡异了，他总能出现在最不可思议的位置，利用一个敌人的攻击去牵制另一个敌人，为自己创造出转瞬即逝的攻击窗口。 “这……”雷动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他拄着那根弯曲的金属栏杆，看着在傀儡群中穿梭的陆渊，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重塑。 没有雷电，没有权柄，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异能。 那个人，仅凭一具被规则修正到极限的凡人之躯，和一把最普通的刺刀，依旧是神。 “数据……数据不对……” 赵千讯扶着船舷，喃喃自语。 他的大脑从未如此混乱过。 在他的计算模型里，一个单位的战斗力，是由能量等级、能力特性、装备加成、身体素质等无数变量构成的。 他从未想过，“纯粹的技巧”，这一项被他归类为“辅助修正参数”，权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变量，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 这不科学。 这完全超出了他引以为傲的所有理论框架。 就在这时，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宏伟的意志波动，再一次降临。 它不再是通过摩擦声宣告，而是直接将一段“定义”，烙印进所有人的意识里。 “此地，规则修正。” “定义：硬度大于5的金属，其分子结构无法被硬度小于5的物理实体破坏。” 赫淮斯托斯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逻辑上的“困惑”。 它无法理解。 它的“规则熔炉”可以剥夺超凡的“能量”，可以修正扭曲的“概念”，可以压制疯狂的“权柄”，但它无法剥夺“技巧”。 因为技巧本身，并不“异常”。 它存在于“基础物理”的框架之内，是这个绝对秩序领域所允许的变量。 这个凡人，正在用它允许的规则，屠杀它的军团。 这是一个逻辑漏洞。 赫淮斯托斯无法剥夺技巧，但它可以改变承载技巧的工具，改变技巧所作用的环境。 它选择，修改物理法则。 战场上。 陆渊刚刚用一记精准的格挡，将一根刺来的长矛拨开，反手一刀，刺向了傀儡的颈部关节。 刺刀与金属外壳接触。 刺啦！ 一串刺眼的火星爆开。 预想中的切断没有发生，刺刀的尖端在傀儡那黑金色的外壳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然后无力地滑开。 陆渊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他手中的制式刺刀，莫氏硬度大约在4到4.5之间。 而这些傀儡的装甲，在新的规则下，被定义为了硬度6。 破不了防了。 吼！ 周围的机械傀儡似乎收到了新的指令。 它们放弃了那些精妙的刺、劈、砍，无视了陆渊的格挡与拨弄，只是用最笨拙，最野蛮的方式，向着中心的位置挤压过来。 挥砍，冲撞。 它们要把他活活挤死、砸扁。 局势，瞬间逆转。 陆渊被数不清的战斧与长矛逼得连连后退，他每一次用刺刀格挡，都会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 无法再借力打力。 因为对方根本不在乎攻击是否会被格挡，它们的目的，就是用绝对的力量和数量，将他淹没。 “陆顾问！”韩清急喝一声，想要冲过来。 但更多的傀儡从建筑群中涌出，形成了一堵钢铁之墙，将她和雷动等人死死地拦在了外面。 绝望，再一次笼罩了所有人。 然而，被围在中心的陆渊，却没有一丝慌乱。 他放弃了所有闪避和格挡。 面对一柄当头劈下的战斧，他只是微微侧身，任由斧刃擦着他的肩膀落下，砸在地上。 同时，他手中的刺刀，再一次刺出。 目标，还是刚才那个被他划出白痕的颈部关节。 同一个点。 刺啦！ 又是一串火星。 依旧是无效攻击。 傀儡无视了这种挠痒痒一般的攻击，另一只手举起长矛，捅向陆渊的腹部。 陆渊不闪不避，只是用一个扭腰的动作，让矛尖擦着自己的军服划过，而他手中的刺刀，第三次，刺向了同一个点。 刺啦！ 他像是疯了。 一遍，又一遍。 他用那教科书般精准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将那把已经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刺刀，刺向那个微不足道的，针尖大小的白点。 每一次攻击，都与前一次完美重合。 这是毫无意义的自杀行为。 雷动和赵千讯等人，完全无法理解他要做什么。 只有陆渊自己，在一次次无效的攻击中，感受着一种微妙的变化。 在他头顶，那顶几乎已经完全失去光泽，黯淡得如普通骨雕的【疯王之冠】，随着他的每一次无效攻击，都逸散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败死寂的气息。 那气息没有去对抗赫淮斯托斯那宏伟的规则。 它太微弱了，弱小到无法撼动这个“秩序领域”分毫。 它只是如最细微的病毒，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了那条“硬度大于5的金属，无法被硬度小于5的实体破坏”的规则本身之上。 然后，向这条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物理法则，注入了一个小小的，却足以致命的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