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深渊苏醒，残垣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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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沉溺在万载玄冰之底，冰冷、黑暗、且沉重。时间失去了意义，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刺痛，从指尖传来，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荡开了无尽的虚无。 陈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试图睁开，却感觉眼皮重若千钧。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都仿佛被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灵魂深处传来难以言喻的空虚与疲惫，那是力量彻底枯竭，甚至连生命本源都近乎燃尽的征兆。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微弱的电流，刺激着他近乎僵死的神经。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无尽的痛苦与疲惫，他开始以莫大的意志力，尝试重新掌控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 一点，一点地……他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眼缝。 没有光。 或者说，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光源。映入他模糊视野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凝固了的墨色黑暗。但这黑暗并非纯粹，其中悬浮着无数细微的、散发着幽蓝色、暗紫色或惨绿色磷光的尘埃，它们缓慢地飘荡着，勾勒出巨大、扭曲、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的轮廓——那是某种建筑的残骸，巨大到超乎想象，如同某个远古神只被肢解后丢弃的宫殿碎块，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混合着金属锈蚀的腥气、亿万年的尘埃、以及一种……规则本身腐朽后散发出的、令人心智动摇的“信息熵”的味道。这里的规则是破碎的，混乱的，如同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折射出光怪陆离却又相互矛盾的景象，时而传来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意义不明的低语与嘶吼，时而又陷入绝对的、连思维都要冻结的寂静。 这里，就是深渊回廊。 比他曾经短暂坠入的那片区域，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也更加……危险。 他尝试动一下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几乎再次昏厥。他能感觉到，定义之杖冰冷的触感依旧紧贴着他的掌心，但与之那种血脉相连、如臂指使的感觉已然消失，它如同凡铁，沉寂无声。那块“创世引擎碎片”也安静地躺在旁边，黯淡无光，仿佛只是一块稍微奇特些的石头。 基拉……守夜人……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凭借着那些飘荡的磷光尘埃提供的微弱照明，他看到了紧贴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一小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阴影——那是基拉残存的最后核心，波动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而守夜人核心，则滚落在一旁的尘埃中，银光彻底熄灭，没有丝毫反应。 他们还“在”，但也仅仅是“在”了。 一股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与绝望涌上心头。王庭覆灭，部下濒死，自身力量尽失，流落在这片传说中有进无出的绝地……这比死亡，更加令人难以承受。 “呃……”他试图发出声音，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挤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不！ 就在绝望即将把他拖入深渊的那一刻，他意识最深处，那点由信念与执念点燃的金色“锚点”，猛然跳动了一下！虽然微弱，却如同在无尽寒夜中燃起的唯一火种，驱散了一丝冰冷与黑暗。 “我……是陈珩。” “我……是定义之主。” “我……还未……回家！” 破碎的意志开始重新凝聚。他不能死在这里！基拉和守夜人还在，他们需要他！韩峥和那些信徒或许还在某个角落等待！他的归家之路尚未寻到！还有那“观测者”，那些古老存在……这一切，岂能就此甘心！ 求生的欲望化作了力量。他开始不再去理会那无处不在的剧痛，而是集中全部残存的精神，尝试以内视的方式，感知自身的状态。 意识海一片狼藉，原本那璀璨的、由自身权能与碎片规则编织而成的核心，此刻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旋转近乎停滞。精神力干涸见底，如同龟裂的河床。规则的创伤遍布灵魂，那是强行定义通道、对抗反噬留下的永久性伤害。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片破败的意识海废墟中，似乎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外界环境同源的、破碎而古老的规则气息。这些气息正在无意识地侵蚀着他，但也仿佛……在以一种缓慢而危险的方式，与他残破的规则核心产生着某种微弱的“交互” 是了，深渊回廊本身就是上古协议的遗留，是规则的废墟。他如今重伤垂死，自身防御降至冰点，反而更容易接触到这些最原始、最混乱，却也可能是最接近“本源”的规则碎片。 危险，但也可能是……机遇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或许，在这片规则的坟墓之中，他能找到修复自身，甚至……破而后立的方法 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混杂着腐朽规则的气息让他肺部一阵刺痛，却也带来了一丝冰冷的清醒。 他必须活下去。 必须恢复力量。 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去对抗痛苦，而是开始尝试引导那残存的一丝精神力，如同一个濒死的溺水者，小心翼翼地、被动地去接触、去感知周围环境中那些破碎而古老的规则碎片。 第一步，先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坠落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第二步，找到能量，任何形式的能量，维持住自己、基拉和守夜人最后的存在之火。 第三步……才是修复与重生。 前路漫漫，黑暗无光。 但他，已然在这片死寂的深渊中，重新点燃了名为“意志”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