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叫我“小珍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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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家大院内药香弥漫，教学相长的宁静之下，李家村的空气却日益凝重，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村子的异常已不再是鸡鸭零星死亡的隐忧。那口变苦的老井，水质愈发浑浊，苦涩的铁锈味连最迟钝的村民都能尝出。更令人不安的是，村里陆续有人出现轻微的症状：头昏乏力，食欲不振，指尖偶尔会莫名发麻。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仓家药房外求诊的村民排起了长队，人人脸上都笼罩着愁云。仓梓青日夜不休地诊脉、配药，眉头锁得死紧。仓呈暄和九月更是连轴转，协助诊疗、煎药、安抚人心。 九月敏锐的“药感”在此时成了探查的利器。她仔细嗅闻病患带来的井水样本，指尖轻触，闭目凝神。除了那愈发浓烈的苦涩铁锈味，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她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熟悉气息——那属于魂引香的独特幽苦！虽然被井水稀释、与其他杂质混合得驳杂不堪，但那份源自血脉的共鸣骗不了人！这井水，竟被魂引香的衍生之物污染了！她将这个发现低声告知仓呈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这已非简单的投毒或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将这种足以动摇根基的诡异之物，渗透进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其心可诛！ 与此同时，村中开始频繁出现陌生的面孔。他们或扮作行脚商人，或伪装成走亲访友的客人，眼神却总带着审视与窥探，有意无意地围着仓家大院打转，向村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仓家的往事，特别是关于二十年前那位“外出不归”的肖清荷，以及仓家药库里的“宝贝”。仓梓青的反应迅速而强硬。药库的看守立刻增加了一倍，日夜轮值，戒备森严，连九月都被严令禁止单独进入。整个仓家大院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之中。 十月初的一个午后，秋阳惨淡。九月正在后院专心晾晒一批刚采收的金银花。微风带来药材的清香，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就在她俯身整理药筛时，墙外断断续续的低语声，如同毒蛇般钻进了她的耳朵： “…确定…那丫头…就是肖清荷的女儿看着…不像啊…” “千真万确！远山老爷亲口说的！错不了！”另一个声音更低，却带着狠厉，“…只要抓到她…不怕撬不开肖清荷的嘴…那魂引香的提纯配方…远山老爷志在必得…”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九月脑海中炸响！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手中的药筛“哐当”一声砸在青石地上，干枯的花瓣散落一地！ 墙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村道尽头。 九月脸色煞白如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百骸！他们知道了！仓远山不仅知道她的身世，还打算用她做筹码，去逼迫她那可能还活着的、生死未卜的生母！一股冰冷的愤怒随即取代了恐惧，烧灼着她的心。她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成为母亲新的枷锁！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回前院，找到正在药房与仓梓青低声商议对策的仓呈暄。也顾不得仓梓青在场，她一把拉住仓呈暄的衣袖，声音因极度的惊惶和愤怒而颤抖：“少爷！墙外…他们…他们要抓我！逼姨母交出配方！” 仓呈暄和仓梓青的脸色瞬间剧变！仓梓青眼中寒光爆射，猛地看向院墙方向。仓呈暄则一把反握住九月冰凉的手，那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却也传递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和决心。 “父亲！”仓呈暄转向仓梓青，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赶在大伯父之前找到清荷姨母！否则，九月危矣，姨母危矣，仓家永无宁日！” “可天地茫茫，去哪里找”九月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哽咽，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仓呈暄眼神锐利如鹰，飞速思索着：“父亲曾多次秘密寻访，姨母失踪前最后出现且有明确线索指向的地方…只有青林县！只是父亲每次去，都如同大海捞针，无功而返…” “青林县！”九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骤然闪现！“青林县！我…我娘…不，养母！她有个远房表姐，就是嫁到了青林县的清水镇！我小时候，大概五六岁，她曾带我去过一次！虽然记忆很模糊了…但确实去过！” 她急切地说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仓呈暄和九月四目相对，无需更多言语，彼此眼中都燃烧着相同的火焰——那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是守护至亲的信念！青林县，这个地名瞬间成为了黑暗迷雾中唯一可见的灯塔！ “父亲！”仓呈暄再次看向仓梓青，眼神无比坚定，“青林县，清水镇！这绝非巧合！我们必须去一趟！” 仓梓青沉默着。书房内死寂一片，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他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显得异常沉重。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预想中的强烈反对，反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复杂。 “青林县…确有线索。”仓梓青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但那里，亦是龙潭虎穴！远山…他比你们想象的更狡猾。他在青林县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我数次前往，皆无功而返，甚至…曾遭遇过不明身份的阻拦和警告。”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仓呈暄和九月，“你们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父亲！”仓呈暄毫不退缩，上前一步，“正因为危险，才更要去！我们不能永远龟缩躲避！找到清荷姨母，拿到配方或是彻底解决魂引香的隐患，才能一劳永逸！才能保护九月，保护仓家！否则，下一次，他们就不只是污染井水，恐吓村民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破局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