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共生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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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热泉的白雾漫过脚踝，带着熟悉的暖意。景遥蹲在泉边，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眉梢眼角依稀有母亲的影子，唯有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的契痕，像一道横亘的谜题，困扰了他整整二十年。 “这印记会发烫，对吗”谷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拄着藜杖站在泉边，看着水面上浮动的金芒，“尤其在你情绪激动，或是靠近墟渊余脉时。” 景遥点头，指尖抚过腕间的契痕。方才听谷主讲述母亲化作地脉火种的往事时，这印记曾灼热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却又在他拜向泉眼的瞬间，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与体内的墟渊力缠绕在一起，竟生出几分相安无事的平和。 “你母亲的神裔血脉，本就有净化混沌之力。”谷主缓缓道，“墟渊是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所化，阴寒暴戾，寻常人触之即亡。可你能活下来，甚至能容纳它的力量，全靠这道契痕。” 景遥猛地抬头。 “你母亲创造墟渊契时，是以自身神裔血为引，将你的血脉与她的力量、墟渊的本源三者相连。”谷主指向泉眼中心那点恒定的红光，“她将神裔力注入契痕，又将墟渊力的一部分封印其中，形成了相互制衡的共生之局。” 他拾起一块石子，轻轻投入泉中，涟漪荡开，将景遥的倒影搅碎：“你看，水与石本是相克，可涟漪却让它们短暂相融。墟渊契便是这涟漪——它让狂暴的墟渊力有了束缚，也让你的血脉能逐渐适应这份力量。” 景遥忽然想起幼时高烧不退，族中长老都以为他要被墟渊力吞噬，却在靠近地热泉三天后奇迹般好转。那时手腕上的契痕曾泛起金光，与泉眼的红光交相辉映，原来那不是巧合，而是母亲的力量在透过契痕守护他。 “所以……它不是诅咒”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些年，他无数次想过斩断这道契痕，甚至怨恨过母亲为何要将这份痛苦加诸于他。可此刻想来，若非有这道印记，他恐怕早在出生时就已被墟渊的余波撕碎。 “是枷锁，也是保护。”谷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了然，“它限制你肆意动用墟渊力，怕你被力量吞噬；可也在你遇险时，自动唤醒神裔力护你周全。你母亲说‘非劫世缘’，便是这个道理。” 景遥站起身，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母亲的遗言、谷主的讲述，像散落的拼图终于归位——墟渊契是母亲用血脉织就的网，一边困住危险的猛兽，一边护着网中的孩子。所谓“守九枢者”，或许就是能让这共生之局达到平衡的关键。 “那九枢……” “九枢是天地灵脉的枢纽，也是墟渊力的源头。”谷主接口道，“你母亲封印墟渊时，曾以神元暂时锁住了九枢与墟渊的连接。可如今封印松动，想来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他顿了顿，看向景遥，“你手腕的契痕，其实是打开九枢的钥匙。” 景遥低头看着腕间的印记，它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忽然明白，母亲留下的不仅是一份契约，更是一份选择——是被墟渊力吞噬，成为毁灭天地的怪物；还是掌控这份力量，成为守护世间的“守九枢者”。 “唯初心不可负……”他再次念起母亲的遗言，心中的迷茫彻底散去。他的初心从不是斩断契痕，而是弄清楚母亲牺牲的意义，是守护住这片母亲以残魂相护的土地。 体内的墟渊力与神裔力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不再相互冲撞，而是如溪流汇入江海般渐渐交融。手腕上的契痕发出温润的光芒，与泉眼的红光遥相呼应，仿佛跨越时空的母子对话。 “该去看看了。”景遥转过身，目光坚定，“去看看那九枢，去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动摇封印。” 谷主望着他的背影，轻轻颔首。晨光穿透白雾，洒在景遥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道困扰了他二十年的契痕，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一枚真正的印记，刻下了责任，也刻下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