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母亲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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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气残魂消散的最后一刻，有缕极淡的金光从碎片中挣脱，像受惊的蝶般扑向夙缨的眉心。 她猝不及防地后退半步，指尖按在发烫的额间。不同于之前那些混杂着嘶吼与血腥的记忆碎片，这缕金光带着温润的暖意，像浸在春日溪水里的玉石，轻轻撞开了她尘封多年的心防。 “缨儿……” 一声极轻的呼唤在识海中响起。不是浊气的嘶吼，不是黑袍人的阴鸷，而是带着三分沙哑、七分温柔的女声，像小时候睡前贴在她耳边的呢喃。 夙缨猛地屏住呼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记得这个声音。在被族人放逐前的无数个夜晚，这个声音会哼着神裔古老的安神曲，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划过她额间尚未完全显现的双生纹，说“我们缨儿以后会是最勇敢的守护者”。 记忆的画面在金光中徐徐展开。不再是燃烧的天空与狰狞的界门，而是间简陋的石室。石壁上嵌着颗黯淡的夜明珠，神裔女子坐在石榻边，白裙上的污渍已掩不住原本的流光。她面前摆着块莹白的玉牌，指尖的金色血珠正一滴滴落在玉牌上，晕开细密的纹路。 “缨儿，若你能看到这些，说明界门的封印已经松动了。”女子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平静，“别怨那些放逐你的族人，他们只是怕了……怕我这个‘堕落者’的血脉，会成为打开界门的钥匙。” 她抬手抚摸着玉牌上逐渐成形的纹路，那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熟睡的婴孩：“娘对不起你，没能陪你长大。可娘必须守在这里，用最后的神魂加固封印。他们说我被黑暗吞噬了，其实没有……娘还记得你第一次学会凝聚光刃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夙缨的喉间像是堵了团滚烫的棉絮，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一直以为母亲是真的堕入了黑暗，以为那些关于“背叛”的流言都是真的。她恨过，怨过，甚至在无数个寒夜里对着月亮发誓，要亲手斩除这个玷污了神裔血脉的“罪人”。 可画面里的女子，正将最后一滴金色血液滴在玉牌上。她的身影已变得半透明，周身缠绕的浊气与金光正在疯狂撕扯，可她望着玉牌的眼神，清澈得没有一丝阴霾。 “别为我复仇，缨儿。”女子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金光中的身影也在逐渐淡化，“黑袍人的后裔还在找你，他们想要你的血脉唤醒界门……别让他们得逞。找到净化浊气的方法，比什么都重要。”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最后力气补充道：“守护你想守护的人，去过你自己的人生……这才是对我最好的救赎。”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玉牌突然在画面中碎裂，化作漫天光点。那缕温润的金光也随之震颤，在夙缨的识海里轻轻碰了碰她的神魂，像是个迟来的拥抱，然后彻底融入她的血脉。 “娘……” 夙缨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以为自己早已在常年的漂泊与厮杀中流干了眼泪，可此刻那些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怨恨、思念，全都跟着这滴泪涌了出来，烫得她心口发疼。 林砚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肩头微微颤抖的背影，没有上前打扰。晨光穿过林隙落在她身上，将那袭素白的衣袍染成淡金，像是有人终于为她披上了迟来的温暖。 夙缨抬手抹去脸颊的湿痕，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她望着界门的方向，原本冰封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除了冷漠与杀意之外的东西——那是带着泪光的坚定。 母亲用千年的守护换来了缓冲的时间，那么接下来，该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