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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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通话被突兀地切断。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倒映出陆寒琛自己那张写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脸。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他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以及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脏。 那是什么 那几个散落在暖色地毯上的，色彩明快、造型幼稚的东西……嫩黄的毛绒玩偶，鲜艳的婴儿摇铃…… 它们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儿童玩具 苏婉婷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儿童玩具！ 一个荒谬、疯狂、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猜想，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咆哮着冲入他的脑海，瞬间攫取了他所有的理智。 她离开多久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因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烈情绪而微微颤抖。他在心里飞速地计算着时间——从她签下离婚协议，冒雨离开，到如今……不过短短三四个月。 如果……如果在那之前…… 他猛地从真皮座椅上弹起，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宽敞却压抑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昂贵的意大利手工地毯被他焦躁的步伐践踏出凌乱的痕迹。他的眼神阴鸷得吓人，里面翻滚着风暴、怀疑，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可能性”的疯狂悸动。 那个孩子……会是他的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钝痛。 是了！一定是这样！所以她才会那么决绝地离开，那么迅速地投入顾清风的怀抱，甚至不惜用一纸婚书来捆绑自己！不仅仅是为了寻求庇护，更是为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顾清风……他早就知道了他心甘情愿喜当爹还是说，他本身就觊觎着他的女人，连同她肚子里可能属于他陆寒琛的种！ “呵……呵呵……” 低哑的、带着扭曲意味的笑声，从陆寒琛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他停下脚步，双手猛地撑在冰冷的落地窗上，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和霓虹。巨大的玻璃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混合了被欺骗、被隐瞒的暴怒，以及一种近乎癫狂的、即将找到遗失珍宝的兴奋。 他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却躲在另一个男人的羽翼之下，试图彻底割裂与他的联系 妄想！ 苏婉婷，你休想！ 那个孩子，如果存在，必须姓陆！必须回到陆家！必须在他陆寒琛的掌控之下！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了内线电话，按下快捷键。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狠厉。 “周骁！滚进来！” 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不到十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骁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疑。他刚刚就在门外，隐约听到了里面总裁失控的低吼。 “陆总” 周骁小心翼翼地开口，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陆寒琛比以往任何一次动怒都要危险，那是一种濒临失控边缘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疯狂。 陆寒琛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脑袋，直接读取里面的信息。 “查！” 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查清楚苏婉婷在国外的所有行踪！她住在哪里每天做什么接触什么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血腥气，“重点查——她最近的体检记录，尤其是……妇产科的记录！我要知道，她是不是怀孕了什么时候怀的孩子……多大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 周骁心头巨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怀孕！夫人她……可能怀孕了而且听陆总这意思，是怀疑孩子…… 他不敢细想，立刻垂首：“是，陆总！我立刻去安排，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 陆寒琛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残忍的弧度，“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连她在哪个城市都查不到！顾清风把她藏得可真严实！” 他的怒火迁延而至，抓起桌面上一个沉重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 “砰——！” 一声巨响，水晶碎片四溅，如同他此刻崩裂的理智。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猩红地盯着周骁，“我给你们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内，我要看到确切的证据！如果做不到……”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周骁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是！陆总！我亲自去督促进度！” 周骁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下，转身快步离去，脚步甚至有些踉跄。他知道，这一次，如果再没有结果，恐怕就不是滚蛋那么简单了。 办公室内，再次只剩下陆寒琛一人。 他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颓然坐回椅子上，双手插入浓密的发丝，用力揪紧。头皮传来的刺痛，勉强压制着脑海里翻腾的、各种混乱不堪的念头。 他想起苏婉婷离开前那段时间，似乎……是比平时更容易疲惫，胃口也不太好。他当时只以为是她捐献骨髓后身体虚弱，加上因为林薇薇的事情与他闹别扭，从未往其他方面想过…… 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都成了佐证他猜想的线索！ 而她刚才在视频里，那冰冷决绝的眼神，那句“死也不回头”……是不是也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作为倚仗，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妒火和一种被背叛的屈辱感，像毒液一样在他血管里流淌。 他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他的血脉流落在外，叫别人爸爸！绝不允许顾清风，用他的孩子，来圆满那可笑的婚姻！ 他必须确认！必须立刻、马上确认！ 异国，公寓内。 视频被切断后，苏婉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梳妆凳前，浑身冰凉，止不住地颤抖。 她完了。 陆寒琛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那些玩具！ 他那么精明、那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不产生联想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想象出屏幕那头，陆寒琛那双骤然变得疯狂和势在必得的眼睛。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是她历经绝望后，上天赐予她的唯一珍宝，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勇气和希望。她绝不能让孩子被陆寒琛发现，绝不能让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来染指她唯一的光。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眼前一阵发黑，她连忙扶住梳妆台才稳住身形。不能慌，苏婉婷，你不能慌！她不断地深呼吸，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 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玩具，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冲过去，手忙脚乱地将它们捡起来，一股脑地塞进衣柜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它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 陆寒琛既然已经怀疑，他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扑过来，用尽一切手段查证。这个住所，甚至这个城市，可能都不再安全。 她必须告诉顾清风！必须马上走！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来到书房门口，也顾不上敲门，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书房里，顾清风刚刚结束另一通越洋电话，眉宇间的疲惫和凝重几乎化不开。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门口脸色惨白、眼神惶恐的苏婉婷，心头猛地一沉。 “婉婷怎么了” 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 “清风……他……他可能知道了……” 苏婉婷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冷，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语无伦次，“我刚刚……跟他视频了……我不该冲动……可是……玩具……他看到了地上的玩具……” 顾清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然苏婉婷说得混乱，但他立刻就明白了。陆寒琛看到了婴儿用品，产生了怀疑。以那个男人的性格和手段，接下来的风暴，将会是毁灭性的。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她的支柱，他不能乱。 “别怕，婉婷，别怕。” 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尽可能地沉稳，试图安抚她的恐惧，“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和孩子。” “我们得离开这里，清风，马上走！” 苏婉婷抬起头，眼中满是急切和恐慌，“他会找来的！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找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 顾清风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安排一下。确保我们离开的路线绝对安全，不会被他追踪到。” 他拉着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握住她冰冷的手，直视着她惊慌的眼睛：“婉婷，看着我。冷静下来。我们现在需要理智。告诉我，视频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在顾清风沉稳的目光和声音的引导下，苏婉婷强迫自己一点点回忆，断断续续地将视频通话的经过，尤其是陆寒琛最后那骇人的质问和眼神，说了出来。 顾清风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陆寒琛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和迅速。那不仅仅是被挑衅的愤怒，更像是一种……确认了猎物踪迹的疯狂。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了。” 顾清风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立刻去安排转移的事情。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岳。 苏婉婷看着他，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她点了点头，此刻，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顾清风转身走到书桌旁，拿起那部加密手机，开始拨号，压低声音，快速而清晰地下达着一连串指令。他需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隐藏的力量，来布置迷雾，规划路线，准备新的、绝对安全的落脚点。 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锐利。陆寒琛，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陆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陆寒琛而言都是煎熬。 他像一头焦躁的雄狮，在办公室里踱步，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呛人的烟味。他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无数次放下，恨不得亲自飞到那个陌生的国度，将那个胆敢隐瞒他、带着他的种逃跑的女人抓回来！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画面——苏婉婷温柔抚摸腹部的样子，顾清风小心翼翼呵护她的样子，甚至……一个模糊的、与他面容相似的孩子，咿呀学语，叫着顾清风“爸爸”…… “砰！” 他一拳狠狠砸在坚实的红木办公桌上，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那噬心蚀骨的妒火和暴怒，在疯狂燃烧。 他的东西，从来不允许别人染指！尤其是血脉！ “嘀——” 内线电话的提示音骤然响起，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寒琛几乎是瞬间扑了过去，抓起话筒，声音嘶哑难听：“说！” 电话那头，周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小心翼翼：“陆总，初步……初步反馈回来了。” “结果！” 陆寒琛没有耐心听任何铺垫。 “……我们动用了几条非常隐秘的线，尝试从医疗系统、出入境记录、以及当地华人圈入手。” 周骁的声音愈发低沉，“但是……遇到的力量很强。对方的反侦察和信息屏蔽做得非常专业，几乎所有明显的漏洞都被堵死了。我们的人……暂时无法接触到核心信息，尤其是医疗记录，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废物！” 陆寒琛的怒吼几乎要震碎话筒，“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查不到！我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陆总息怒！” 周骁连忙解释，语速加快，“虽然核心信息被保护，但我们并非全无收获。综合各方零碎信息交叉比对，可以确定的是，苏小姐……不，夫人她，目前确实和顾清风在一起，居住在一个安保级别很高的社区。而且……有外围的、未经证实的消息来源模糊提及，似乎看到过顾清风陪同一位亚裔女性出现在高端私立医院附近，但无法确定具体科室和时间，也无法确认就是夫人本人。” 高端私立医院…… 陪同…… 这几个关键词，像汽油一样浇在陆寒琛心头的怒火上。 “砰！” 他再次将话筒狠狠砸在座机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查不到！还是查不到！ 顾清风！你真是好手段！ 陆寒琛的眼睛猩红一片，胸膛剧烈起伏，狂暴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全身。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不需要百分之百的证据了！ 那些散落的玩具，周骁汇报里那含糊的“高端私立医院”、“陪同”，苏婉婷决绝的态度，顾清风严密的保护……所有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他几乎可以肯定的结论！ 苏婉婷，怀孕了。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孩子！ 她竟敢！他们竟敢！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外走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场，让门外正准备送文件进来的秘书吓得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陆总，您……” 周骁听到动静，刚从隔壁办公室出来，就看到陆寒琛这副要杀人的模样冲出来。 “订机票！” 陆寒琛脚步不停，声音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最快一班，飞他们所在的国家！现在！立刻！”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多等一分钟，那个孩子就可能多一分被顾清风彻底“据为己有”的风险！他必须亲自去，把她抓回来！把他的孩子，夺回来！ “陆总，您亲自去可是那边我们还没有完全……” 周骁试图劝阻，这个时候总裁亲自前往，变数太大，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没有可是！” 陆寒琛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盯住周骁，那眼神如同嗜血的猛兽，“按我说的做！另外，通知我们在那边所有的人，全部动起来！就算把那个城市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 他就不信，顾清风能只手遮天！在绝对的力量和决心面前，任何伪装和保护，都将不堪一击！ 苏婉婷，你等着。 我来了。 这一次，你插翅难逃。你和孩子，都必须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