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气氛冰点，杀机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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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不懂规矩。” 当这六个字从沈铭嘴里吐出来时，整个牡丹厅的空气，仿佛被抽成了一片真空。 时间凝固了。 声音消失了。 唯一能听见的，是派出所所长张大炮那只失手倾斜的酒杯里，一滴琥珀色的茅台酒，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的“啪嗒”一声轻响。 那声音，在此刻的死寂中，竟如同一记惊雷。 孙镇长脸上的肌肉，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缓慢而僵硬地抽动着。他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此刻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潭底盘踞着足以将人吞噬的怒火与杀机。 他没有立刻发作。 就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虎，在面对挑衅时，首先做的是评估猎物的实力，而不是毫无意义地咆哮。 他盯着沈铭，那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试图将沈铭从里到外，一层层地剖开，看清楚他的骨头究竟是什么颜色，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狂妄 愚蠢 还是……有恃无恐 “不懂规矩”孙镇长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慢，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空气中某些脆弱的东西，但每个字都淬着冰，“沈铭同志，看来你不仅不懂规矩，还不明白什么叫尊重。今天在座的，都是你的领导，是你的前辈。我敬你酒，是认可你的功劳。你说你不懂，是想告诉我，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放在眼里吗！” 这番话，已经是极重的敲打。 他没有给沈铭任何辩解的余地，直接将他的行为定性为“不尊重领导”。这顶帽子，在体制内，比任何错误都致命。它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沈铭的脖子上，并且越收越紧。 一桌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组织委员周芸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自己是一尊没有生命的背景板。 纪委书记钱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吊灯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他那微微抿紧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所有人都认为，沈铭完了。 这个年轻人，用最愚蠢的方式，亲手葬送了自己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为他构思各种凄惨的结局。 然而，沈-药桶上的沈铭，却在此时，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孙镇长的眼神微微一动，他以为，这个年轻人终究还是要服软了。 可沈铭并没有去碰那杯酒。 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环视了一圈，目光从每一位领导那或惊、或怒、或疑、或惧的脸上扫过。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孙镇长的脸上。 他的眼神，清澈而坦荡，没有丝毫的畏惧。 “孙镇长，各位领导，你们误会了。” 沈铭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说的规矩，不是这酒桌上的规矩。” 他顿了顿，给了所有人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他投出了一颗真正的，足以将整个牌桌都掀翻的重磅炸弹。 “我只知道，我们青云镇红星村的扶贫专款，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发放到村民的手里。村民们还在眼巴巴地等着那笔钱，去买种子，去修漏雨的屋顶。” “我这个被镇长您亲自指派的扶贫款监督员，工作还没有完成。扳倒一个赵平，只是清除了一个障碍，钱没有到老百姓手里，就谈不上任何功劳。” “所以，我没脸喝下这杯‘庆功酒’。” 轰——！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惊雷，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是一颗在所有人脑子里引爆的核弹！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震得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想过无数种沈铭可能给出的解释，或是笨拙的道歉，或是强行的狡辩，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他……他竟然把扶贫款的事，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捅了出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这是在用“为民请命”这把最锋利、最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刀，架在了在座所有人的脖子上！ 尤其是孙镇长！ 孙镇长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的愤怒、冰冷、杀机，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惊愕。 他像是不认识一样，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脑子里那个“有通天背景的纨绔子弟”的形象，瞬间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定义，无法看透的形象。 这小子……好狠！ 好一个“为民请命”！ 好一个“没脸喝酒”！ 他不是在拒绝自己，他是在提醒自己，提醒在座的所有人！ 他用一种最莽撞、最决绝、最不留后路的方式，把自己和所有人都绑在了一起，推到了一个不得不解决问题的境地。 这一招，已经不是简单的官场手腕了。 这是阳谋！ 是堂堂正正的将军！ 让你明知道他是在将你的军，你却不得不接，而且还要接得心悦诚服，接得大张旗鼓！ 因为他站在了“人民”这一边。 谁敢反对谁敢说他不对 谁说他不对，谁就是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孙镇长看着沈铭，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看着他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个年轻人的所有判断，都错了。 什么莽夫，什么刺头，什么背景深厚…… 这小子，分明就是一个人精！一个把“为民”这面大旗玩得炉火纯青的绝顶人才！ 他不是不懂规矩，他太懂了！他懂的是官场之上，最大的那个规矩！ 一瞬间，孙镇长的念头急转，无数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 怒火，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绝世璞玉般的惊喜和欣赏。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今天这事传出去，会是怎样一个版本。 版本一：他孙德海为下属庆功，下属却狂妄自大，当众顶撞，最后被他狠狠打压。结果：他孙德海落得个心胸狭窄，容不下人的名声。 版本二：他孙德海为下属庆功，下属却不忘初心，为民请命。而他孙德海，更是从善如流，当场拍板，解决了扶贫款问题。结果：他孙德海和沈铭，双双成了爱民如子的典范，一段官场佳话就此诞生！ 选哪个 这还用选吗！ 想通了这一切，孙镇长只觉得浑身通泰，之前那点被驳了面子的不快，早已被一种更为巨大的喜悦所取代。 他看着沈铭，眼神里那最后一丝冰冷也融化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滚烫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哈哈……” 一声低沉的笑，从孙镇长的喉咙里发出。 “哈哈哈哈——！” 紧接着，是响彻整个包厢的、酣畅淋漓的大笑！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所有还处于呆滞状态的领导们，都吓得一个激灵，纷纷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的镇长。 只见孙镇长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沈铭，那动作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喜爱与嗔怪。 “好！说得好！” 孙镇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跳了起来。 “说得太他娘的好了！” 他转过头，目光如电，扫过在座的所有人，声音洪亮如钟：“都听到了吗都听到了吗！什么叫不忘初心！什么叫牢记使命！这才叫我们的干部！” 他一把将自己杯中的茅台酒，狠狠地泼在了地上。 “沈铭同志说得对！扶贫款一天没有发到老百姓手里，我们就一天没有资格在这里喝酒！更没有资格喝这么好的酒！” 孙镇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重新举起。 “来！同志们！我们今天不喝酒，我们喝茶！”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铭，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盛夏的太阳。 “这一杯，我还是要敬你！不是庆功，是敬你的这份赤子之心！我孙德海，为我们青云镇有你这样的干部，感到骄傲！” 说罢，他仰起头，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整个包厢，死寂了三秒。 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张大炮第一个跳了起来，把自己的酒也泼了，一边鼓掌一边吼道：“镇长说得对！沈老弟牛逼！我老张服了！心服口服！” 周芸也立刻换上了一副感动又欣慰的表情，用力地拍着手，仿佛要将手掌拍红。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效仿，将杯中酒倒掉，换上茶水，对着沈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笑容。 沈铭站在那里，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他知道，自己又赌赢了。 而他的脑海里，也适时地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却又如同天籁般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te级别事件：鸿门宴上的将军。】 【事件评价：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阳谋破除死局，将个人危机转化为政治资本，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官场博弈。】 【奖励结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