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模拟会议，唯一的生路竟是“卖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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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窗外只有几声零落的虫鸣。 扶贫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沈铭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王科员等人离去时那股混杂着敬畏与谄媚的复杂气息，但沈铭的心思，早已沉入了脑海中那片冰冷的数据海洋。 【新事件已锁定：青云镇党委干部任免会议。】 【此次会议，将决定您的最新任命。经检测，会议中存在重大变数，反对势力强大，您的任命存在被当场否决的巨大风险。】 【是否开启模拟，推演会议进程】 那一行行猩红的警告字体，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沈铭的视网膜上。 孙镇长那句“剩下的事，我来办”的豪言壮语还言犹在耳，但模拟器冰冷的提示却揭示了另一个残酷的现实：这把“铁锹”，不是那么好拿的。 “开启模拟。”沈铭在心中默念。 【模拟开启，消耗威望点10点。】 【当前可用威á望：30点。】 【模拟场景：青云镇党委会议室。】 【参与人员：镇赵建林，镇长孙建国，副书记张海涛，纪委书记钱峰……共计九名党委委员。列席人员：沈铭。】 【会议议题：关于提名沈铭同志担任党政办副主任兼扶贫办主任的动议。】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沈铭的意识仿佛被抽离，进入了那间熟悉的、挂着镰刀与锤子徽章的小会议室。 【第一次模拟：常规路线——沉默是金】 模拟画面中，沈铭正襟危坐地坐在会议室末尾的列席位上，严格遵守着孙镇长“带上耳朵就行”的嘱咐，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会议按部就班地进行。 终于，到了干部任免议题。 孙镇长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他列举了沈铭在扳倒李建国、整治非法采砂场等事件中的功绩，强调他能力出众、敢于担当，最后正式提议，破格提拔沈铭为党政办副主任。 孙镇长话音刚落，坐在主位上，一直慢悠悠转着茶杯的镇赵建林，将茶杯“嗒”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赵建林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却是青云镇说一不二的“一把手”。 “孙镇长的意见，我个人原则上是支持的。”赵建林开口了，语速不疾不徐，“沈铭同志最近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确实是为我们青云镇解决了一些老大难的问题，是年轻干部里的好榜样。” 他先是肯定，让孙镇长的脸色稍缓。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但是，”这个转折词，像一把小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我们党选拔任用干部，是有原则，有规矩的。沈铭同志很优秀，这一点我不否认。可他毕竟还年轻，资历尚浅。从一个普通科员，一步就到党政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是不是……太快了点” “这不符合我们干部提拔的流程，传出去，容易让其他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同志寒心啊。我们做决策，既要考虑工作，也要考虑影响，要公平，要服众嘛。”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沈铭的功劳，又站在了“组织原则”和“公平”的制高点上，让人无法反驳。 孙镇长的脸色沉了下来：“赵书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现在就是要打破常规，大胆启用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沈铭的能力，难道还不够破这个格吗” “能力够，不代表程序就能乱。”赵建林寸步不让，目光扫过其他委员，“大家也都议一议嘛，都谈谈看法。”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副书记张海涛拿起茶杯喝水，眼皮都不抬一下。 纪委书记钱峰低头研究着自己的笔记本，仿佛上面开出了一朵花。 其他几个委员，有的咳嗽，有的看天花板，个个都成了哑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镇长和书记明显顶上了，谁在这个时候开口，就等于得罪了另一方。明哲保身，才是官场生存的第一法则。 最终，赵建林一锤定音：“看来大家的意见还不统一嘛。这件事，我看争议比较大，那就先放一放，等下次会议再议吧。散会。” 【模拟结束。】 【结局：任命被搁置。孙镇长威信受损，您成为镇里各方势力博弈的牺牲品，被彻底边缘化，扶贫办工作处处受阻。】 【评价：be（bad ending），一次标准的政治博弈失败案例。】 沈铭的意识回到现实，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会难，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无解的阳谋。赵建林根本不攻击他本人，只用“规矩”二字，就轻松瓦解了孙镇长的所有攻势。 不行，必须改变策略。 “开启第二次模拟。” 【第二次模拟：莽夫路线——当面对质】 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当赵建林说完那番“规矩论”之后，坐在列席位上的沈铭，没有再沉默。 他“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整个会议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包括孙镇长，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赵书记，孙镇长，各位领导。”沈铭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我想为自己说几句话。” 赵建林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我承认，我的资历确实浅。但是，我扳倒李建国，是不是为镇里挽回了扶贫款的损失我掀翻黑五，是不是为下游几百户村民保住了他们的田地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想过要什么资历，也没想过要什么提拔，我只知道，这是我作为一名国家干部该做的事！” “现在，镇里要我负责更重要的扶贫工作，要我去啃那些最硬的骨头。可如果不给我相应的职权，我怎么开展工作难道还像以前一样，人微言轻，求告无门吗” “如果所谓的‘规矩’，就是让能做事的人束手束脚，让混日子的老油条心安理得，那这样的规矩，恕我不能认同！”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然而，他收获的不是赞许，而是死寂。 所有委员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一个列席人员，在党委会上公然顶撞一把手，质疑组织原则这不是莽，这是找死！ 孙镇长的脸都白了，他想开口圆场，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赵建林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缓缓站起身，用手指着沈铭，气得发笑：“好，好一个不认同规矩！年纪轻轻，毫无组织纪律观念！目无领导，狂妄自大！就你这样的思想觉悟，还想当党政办副主任我看你连当一个普通科员的资格都不够！” “我提议，立刻停止沈铭同志的一切职务，深刻反省检查！” 【模拟结束。】 【结局：因严重违反会议纪律，公然顶撞上级，您被当场停职。后续被调往镇档案室，政治生涯彻底终结。】 【评价：de（death ending），恭喜您，成功解锁了‘最快作死’成就。】 沈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条路，比上一条死得更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连又尝试了十几种不同的方案。 比如，提前去找副书记张海涛等中间派委员沟通，结果吃了闭门羹；比如，让孙镇长在会上表现得更强硬，结果导致和赵书记的矛盾彻底爆发，不欢而散；再比如，试图用县里的关系来施压，结果发现根本联系不上刘建民，反而显得自己黔驴技穷。 所有的模拟，无一例外，全部导向了失败的结局。 【可用威望：10点。】 【警告：可用威望值过低，已无法支撑下一次常规模拟。】 【系统正在基于现有数据，为您推演成功率高于0.01%的特殊路线……】 【推演中……】 【推演完成。】 【唯一幸存路线（te-true ending）已锁定。】 沈铭的精神为之一振，立刻凝神看去。 然而，当他看清屏幕上那条所谓的“唯一生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怀疑是模拟器出了故障。 【te路线执行方案：】 【第一步：在党委会议开始前一小时，主动致电县委办副主任刘建民。】 【第二步：在通话中，用一种极度委屈、焦虑、甚至带着一丝“不堪重负”的语气，向刘建民“诉苦”。】 【核心台词：“刘主任，我……我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孙镇长……他太看重我了，非要把我推到党政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我跟他说我干不了，资历、能力都不够，可他就是不听。我现在压力特别大，吃不下睡不着，就怕自己干不好，辜负了镇领导的信任，更怕……更怕有负县里钱书记对我们年轻干部的期望。刘主任，我……我该怎么办啊”】 【第三步：说完后，不等刘建民回应，立刻以“领导找我”为由，匆匆挂断电话。】 【第四步：正常参加党委会议，保持沉默。】 沈铭看着这段文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是什么鬼操作 去跟县委办副主任卖惨诉苦装白莲花 这不等于是在告诉刘建民，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个毫无担当的懦夫吗自己好不容易在县领导面前建立起来的“不畏强权、敢于担当”的光辉形象，岂不是一瞬间就崩塌了 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路线原理解析：】 【您的“莽夫”行为已在县领导层面形成“背景深厚、心怀大志”的固有印象。您越是表现得“不堪重负”、“推辞谦让”，在对方眼中，就越是印证了您“不慕名利、品格高洁、被人强行推上前台”的剧本。】 【刘建民接到您的“诉苦”电话后，会产生以下联想：1.沈铭此人果然是块璞玉，谦虚谨慎到了极点。2.孙建国为了捆绑这位“大人物”，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3.县委书记钱书记如此看好的人，如果在镇里被压制，甚至连个任命都通不过，那将是青云镇党委的无能，也是在打县委的脸。】 【为向钱书记表功，并卖您一个人情，刘建民有97.3%的概率，会立刻致电赵建林书记，用一种“非正式”的口吻，“关心”地询问此事，并“无意”中透露出“钱书记对沈铭同志很关注”的信息。】 【一个来自县委办、代表着县委书记“关注”的电话，将成为压垮赵建林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会上对您的阻拦，将从“维护规矩”，变为“与县委意志对抗”的愚蠢行为。】 【结论：此方案，是利用信息差和官场“脑补文化”，进行的一次精准的、跨层级的政治杠杆操作。】 看完这一长串的解析，沈铭靠在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还能这么玩 这哪里是官场，这分明是一门玄学！一门究极的心理学！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距离明天上午九点的党委会议，还剩下十一个小时。 而距离模拟器提示的，最佳通话时间，也越来越近。 沈铭拿起手机，翻出了那个只通过一次话，却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号码。 刘建民。 一想到等下要对着电话那头那只老狐狸，用一种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出那段羞耻的台词，沈铭就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比让他去踹镇政府大门，还要难上百倍。 可看着模拟器中那几十条通往深渊的死路，再看看眼前这条唯一的、通往山顶的、布满了荆棘和羞耻感的羊肠小道。 他没得选。 沈铭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几次，终于将翻腾的心绪压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深夜的凉风吹在他脸上，让他滚烫的大脑冷却了几分。 不就是演戏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为了不被“潜规则”干掉，那就只能先去成为“潜规则”本身。 他拿起手机，看着那个号码，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然后，他按下了拨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