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峪口对峙,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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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猎猎作响,橙红色的光芒将黑水峪口映照得亮如白昼。庆复麾下两百余名骑兵呈半圆形排开,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弓弩上弦,刀锋出鞘,杀气腾腾地将绵忻一行二十余人围在狭窄的峪口之中。地势险峻,敌众我寡,绵忻一方已然陷入绝境。 庆复端坐于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目光如同淬了冰,语气森然:“钦差大人深夜擅闯荒谷,袭击朝廷密探,劫掠军用物资,究竟意欲何为” 他刻意加重“密探”“军用物资”四字,颠倒黑白的意图昭然若揭,显然是想将绵忻的查证行动定性为“干扰军务”,甚至“通敌叛国”。 绵忻心中凛然。庆复亲自率兵前来,绝非临时起意,定是那骨哨报信后,早已在此设伏,意图将他与证物、俘虏一并灭口,彻底掩盖军械倒卖与乌苏部勾结的真相。今日之事,已是图穷匕见,要么揭开真相,要么葬身于此。 面对庆复的咄咄逼人,绵忻并未慌乱。他示意秦风率护卫结成圆阵,将俘虏与军械木箱护在中心,自己则上前一步,迎着庆复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在山谷中清晰回荡:“大将军此言差矣。本官奉皇上钦命巡查边备,体察军情,今夜接获密报,言黑水峪有不明势力聚集,私藏违禁之物,恐危及边防安危。”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木箱,语气锐利:“如今人赃并获,这些制式腰刀,分明是我军军械,为何会出现在此荒谷,由这些西域回部打扮的人看守大将军称其为‘线人’,不知是何机密军务,需要动用如此数量的军械,还需与乌苏部这等行踪诡秘的部族合作” 绵忻句句直击要害,既抬出皇帝钦命,又点出军械与乌苏部两个核心疑点,将问题重新抛回给庆复:“还请大将军明示,也好让本官回禀皇上时,能为大将军的‘良苦用心’做个见证。” 庆复脸色微变,眼中戾气一闪而过,随即冷笑:“钦差大人好一副伶牙俐齿!西北军务繁杂,暗桩布防本就是机密,岂能事事向外人道哉这些人是本将军安插的暗探,用以渗透准噶尔与西域各部,探查军情;这些军械,不过是用于伪装身份、取信于敌的道具!” 他话锋一转,语气愈发咄咄逼人:“钦差大人不明就里,贸然动手,打草惊蛇,若因此坏了朝廷的伐逆大计,这个罪责,你担得起吗!” 随着他的话音,麾下骑兵齐齐上前一步,弓弦拉得更满,箭尖直指绵忻一行人,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仿佛凝固,只听得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与战马不安的响鼻。 绵忻身后的护卫们紧握兵刃,额角渗出冷汗,呼吸都变得急促——双方实力悬殊,一旦动手,他们绝无生还可能。秦风悄悄靠近绵忻,低声道:“世子,实在不行,属下拼死开路,您先走!” 绵忻微微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庆复,心中飞速盘算。庆复敢在西北一手遮天,却绝不敢公然对抗皇权,更不敢让皇帝深究他与乌苏部的勾结、军械流失的真相。他要的,是当场灭口,销毁证据,而不是与钦差公然翻脸。 想到此处,绵忻忽然朗声长笑,笑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哈哈哈……好一个‘伪装取信’!大将军思虑之周详,本官佩服!” 笑声一收,他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庆复,“既然是为了朝廷大计,那便请大将军随本官一同返回榆林城!本官即刻以八百里加急上奏皇上,详陈此事原委,让皇上亲自查验这些‘线人’与‘伪装军械’,想必皇上定会对大将军的‘忠勇’深感欣慰!” 他以退为进,不再纠缠于“是否线人”的争论,而是直接要求将此事上达天听,让皇帝圣裁。这正是庆复的死穴——他敢欺上瞒下,却绝不敢让皇帝彻查! 庆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马缰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绵忻,眼中杀机翻涌,显然在权衡利弊:当场格杀钦差,固然能灭口,但岳钟琪必然会追查,朝廷也会震怒,他难逃弑君之罪;放任绵忻离开,证据落入对方手中,自己的罪行也可能败露。 绵忻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手已悄然按在腰间的“如朕亲临”令牌上——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若庆复狗急跳墙,他便亮出令牌,号令庆复麾下尚有良知的将士。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触即发之际,黑水峪外突然传来沉闷如雷的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规模远超庆复所带的两百骑兵! “报——!大将军!”一名哨骑惊慌失措地从谷外狂奔而来,滚鞍下马,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陕甘总督岳钟琪大人,亲率三千标营精骑,已至峪外,将我们……将我们反包围了!” 岳钟琪来了!而且带了重兵! 庆复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身子微微一晃,显然难以置信。他千算万算,没料到岳钟琪会如此迅速,如此强硬,竟敢直接率兵包围自己的人马! 火光映照下,峪口之外,无数火把如同繁星点点,照亮了夜空。岳钟琪身着戎装,立马军前,面容沉毅肃杀,声音如同洪钟般穿透夜空:“庆复!岳某奉钦差大人密令,前来接应!你竟敢率兵围困钦差,阻挠查案,莫非想造反不成!” “造反”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庆复及其麾下骑兵心头!不少骑兵面露惶惑,手中的弓弩不由得垂下几分——围攻钦差已是大罪,若被扣上“造反”的罪名,便是诛灭九族的下场,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庆复的脸色愈发难看,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粗重。他知道,大势已去,岳钟琪的三千精骑绝非他这两百人能抗衡,若再僵持,只会引火烧身。 内有绵忻据理力争,外有岳钟琪重兵压境,庆复瞬间陷入绝对被动。他死死盯着绵忻,眼中翻涌的杀机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沉默良久,忽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好!好一个钦差大人!好一个岳钟琪!”庆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本将军今日便卖钦差一个面子,看在皇上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让开道路!” 围困的骑兵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刀刃与弓弩依旧对着绵忻一行人,杀气未减。 绵忻深深看了庆复一眼,并未多言——此刻多说无益,安全离开才是首要。他示意秦风押着俘虏、带着军械木箱,缓缓向峪外岳钟琪的大军靠拢。 就在绵忻与庆复错身而过的瞬间,庆复突然俯身,以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阴冷地低语:“世子,西北的风沙大,路……还长得很。今日之事,咱们……后会有期。” 那语气中的威胁与怨毒,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刺骨。 绵忻面色不变,脚步未停,心中却已沉到谷底。他知道,经此一事,他与庆复已彻底撕破脸皮,接下来的西北之行,必将是步步惊心,杀机四伏。庆复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动用所有力量反扑。 而他怀中那封带着飞鸟火漆的乌苏部密信,尚未拆开。信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庆复与乌苏部勾结的铁证还是指向更大阴谋的线索这封信,或许将成为决定他与庆复胜负的关键,也可能将他卷入更深的漩涡。 走出黑水峪,岳钟琪立刻率人上前接应,将绵忻护在军中。回望峪口,庆复的身影在火把光芒中如同鬼魅,眼神依旧死死盯着这边。绵忻握紧怀中的密信,心中清楚,这场围绕西北边防、皇权正统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