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古老势力的算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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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庄园的夜色静谧而灵韵盎然，而在夏国大地的几处古老势力之中，却正因一个共同的消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龙虎山，天师府。 夜色下的天师府，对游客开放的区域早已沉寂，但在后山一处寻常弟子不得靠近的秘殿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气氛凝重而激动。 当代张天师，道号玄明，身着朴素道袍，面容清瘦，木簪系着道髻，右手捋着全白的长胡子，眼神深邃如古井，雅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此刻却死死盯着面前紫檀木法桌上的一张黄色符纸。 那符纸以朱砂画就，笔走龙蛇，正是龙虎山传承千年、如今却大多被视为精神象征与文化遗产的“驱邪符”。 然而，此刻这张符纸，与以往任何一张都不同！ 在符胆的关键节点处，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真实的乳白色光芒，正顽强地闪烁着，虽然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但它确实存在着！持续了将近三息之久，才缓缓隐去，符纸也随之变得平凡。 就是这三息微光，却让在场的几位龙虎山最高辈分的耆老，呼吸粗重，眼眶泛红。 “是真的……祖籍记载是真的！‘炁贯符胆，灵光自生’……不是臆想，不是比喻！”旁边一位须发皆白、身形枯瘦的老道，声音颤抖，伸出枯柴般的手指，想要触摸那符纸，却又怕惊扰了那残留的余韵，最终僵在半空。 绘制这张符箓的，正是被选派至云山庄园学习的弟子张清远。他此刻恭敬又激动地站在下首，解释道：“弟子只是按照那张先生所授的《引气导元诀》，在调息凝神、感应到体内那一丝微薄‘气感’。前日，弟子再行画符，心念与朱砂、符纸相连，便……便成了。” “《引气导元诀》……”张玄明天师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几位神色各异的长老，“诸位师叔师弟，如今，还有何疑虑”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老道们呼吸时的微弱声音。 忽然，另一位面色红润、脾气略显急躁的雷姓长老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天佑我龙虎山，道统重振大业就在眼前！这天大的机缘，绝不能错过！依我看，当备足厚礼，由天师您亲自带队，即刻启程前往安汉，以示我龙虎山之诚心！此等人物，必须交好！” “雷师弟，慎言！”另一位更为沉稳，眼神中透着精明的长老开口反驳，“诚心自然要有，但‘势在必得’的态度，也不可无。此等手段，闻所未闻，竟能让我派失传已久的灵符重现微光。那云山张一凡，究竟是何等来历这仅仅是一部呼吸法诀，便有如此神效，其自身修为，又到了何等地步这些，我们一概不知啊！”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压低：“如此人物，如此机缘，岂是仅仅‘交好’便能把握的若他心怀叵测，或待价而沽，我龙虎山千年基业，难道要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之善心是否……也需做些其他准备，以防万一” “王长老！你此言何意”雷长老怒目而视，“莫非还想行那强取豪夺之事你莫非忘了清远所言，那云山庄园深不可测，连龙魂局周局长都对其恭敬有加！更何况，此乃我道门复兴之曙光，岂可行此鬼蜮伎俩，徒惹人笑话，也不怕遭天谴！” “贫道并非此意！”王长老脸色一沉，“只是提醒诸位，机缘越大，风险也可能越大。需知，‘礼贤下士’与‘势在必得’，并非完全相悖。我龙虎山的态度，既要足够恭敬，也要展现出我派的底蕴与决心，让他明白，与我龙虎山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张玄明天师静静地听着两位师弟的争论，脸上无喜无悲。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不必再争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一种决断，“无论如何，安汉必须去，张先生必须见。此乃我龙虎山，乃至整个道门等待了千年的契机。” 他目光深邃，望向殿外沉沉的夜空：“备礼，以最高规格。将后山秘库中，那三块传承下来的雷击木，以及祖师手札中提及可能与那炁有关的残玉，一并带上。” 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此行，由我亲自前往。态度，务必将守礼数，以求教、合作为主。至于其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表明他心中并非全无计较。龙虎山的道统，不能完全寄托于他人的恩赐。 …… 青城山。 与龙虎山的符法显圣不同，青城山的震动，来自于一炉丹。 丹房内，热气氤氲，药香浓郁。但这股药香，与往日又有些不同。除了草木本身的气味，更夹杂着一丝令人闻之便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隐隐透出舒畅感的奇异“韵味”。 青城丹鼎派当代掌门，玄诚子，是一位面容慈和、身形微胖的老者，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座古拙的青铜丹炉中，取出一粒粒龙眼大小、色泽温润的丹丸。 正是最基础的“辟谷丹”。此丹炼制不难，但以往成丹，多是灰褐色，药效也仅是勉强果腹，减少俗食依赖。 而眼前这一炉，丹体呈现出的却是黄褐色，表面隐隐有了一层极淡的宝光，更重要的是，那萦绕不散的奇异药香，是门中古籍记载“丹成有韵”的标志！ “师父，弟子……弟子只是尝试用张先生所授的呼吸法，在控火时更专注地感应炭火与药液之间的气机联系，仿佛能看到药力融合的细微变化，火候掌控便自如了许多，然后……然后就成这样了。”负责炼制此丹的弟子刘云逸，激动又惶恐地汇报着。 玄诚子拿起一粒辟谷丹，放在鼻尖深深一嗅，闭上眼，脸上露出了近乎陶醉的神情。半晌，他才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中，竟也带着一丝微弱的药香。 “祖师庇佑……祖师庇佑啊！”玄诚子抚须长叹，眼中竟有泪光闪烁，“我青城丹道，沉寂数百载，后人皆以为我等只是炼些苦药汤子的凡夫，谁知……谁知丹鼎之中，亦藏大道哇！” 他看向身旁一位面色略显阴鸷、眼神锐利的老者，那是他的师弟，玄灵子。“师弟，你看到了吗这不再是传说，这是真实的丹韵啊！虽然微弱，但方向对了！只要能得到更进一步的功法，能在那云山福地之中修行、炼丹，我青城一脉，何愁不兴” 玄灵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炉辟谷丹，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丹药，又猛地收回，仿佛那丹药烫手。 “师兄，”玄灵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机缘自然是天大的机缘。但你想过没有一部基础的引气法门，就能让我青城丹道产生质变。那云山张一凡手中，必然掌握着更完整、更高级的传承，甚至可能拥有传说中的……真正的灵丹妙药！” 他的眼神变得炽热而贪婪：“如此重宝，岂能仅仅依靠求取便能获得龙魂局牵线哼，他们不过是官方走狗，如何懂得我辈修行之人的渴望与决心！” “师弟，慎言！”玄诚子眉头紧皱，“龙魂局代表国家，不可不敬。机缘天授，有德者居之！那张先生更是深不可测，连龙魂局都对其礼遇有加，我等岂能妄动心思” “机缘天授，有德者居之”玄灵子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师兄，你太迂腐了！此等关乎道统存续、长生久视的机缘，岂是德行二字可以轻飘飘揭过的当握于我手，方是正理！即便不能强夺，也需设法……让其不得不与我青城山深度绑定。比如，联姻或者，展示我青城山足以让他心动、无法拒绝的底蕴！”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青城山传承下来的那几张早已无人能炼的古丹方，还有那尊据说能提升成丹率的沉山鼎，或许就是我们的筹码。此行，绝不能空手而归，更不能让龙虎山、蜀山那些家伙抢了先机！” 玄诚子看着几乎魔怔的师弟，心中叹息，却也无法完全反驳。面对这前所未有的机遇，他心中何尝没有一丝妄念只是他更倾向于温和、稳妥的方式。 “罢了，准备一下吧。将库中那几株最好的老山参，还有……那半卷《百草鉴真图》的孤本拓印一份带上。”玄诚子最终做出了决定，“至于如何行事，见机而动吧。但有一条，绝不可主动与那张先生交恶！否则，便是青城山的罪人！” …… 蜀山的反应，最为直接，也最为锋锐。 蜀山，剑冢，所谓的剑冢，并非坟场，而是一处插满了无数古剑、残剑的山谷。这些剑，有的是历代先辈所用，有的则是搜集而来的古物。平日里，此地剑气森然，万籁俱寂。 但今夜，不同。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剑鸣，从剑冢深处传来。 这声剑鸣，并非人为弹动，而是源自一柄插在最高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无名古剑。它正在微微震颤，剑身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细微的扭曲。 下方，蜀山剑宗当代宗主，剑无涯，负手而立。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开阖间精光四射，整个人仿佛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他身后，站着数位气息凌厉的宗门长老。 引发这异象的弟子林凡，正单膝跪地，激动地汇报：“宗主，诸位长老！弟子今日在剑冢练剑，心有所感，尝试运转《引气导元诀》，将那一丝气机附着于流水剑诀之上，剑出之时，便觉手中之剑仿佛活了过来，与弟子心意隐隐相通，更引动了此地古剑的共鸣！” 他说着，并指如剑，对着身旁一块青石虚虚一划。虽然没有实质接触，但空气中一道微不可察的淡白色气痕一闪而逝，那青石表面，竟悄然出现了一道发丝般细微的切痕！ 剑气！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确实是超越了现实的力量，蕴含了一丝特别的……剑气雏形！ “剑心通明，气与剑合……古籍所载，非虚。”剑无涯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他目光扫过那柄仍在微微嗡鸣的无名古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我蜀山剑道，追求极致攻伐，一剑破万法。然而数百年来，后人习剑，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更失了那口斩断一切的剑炁！如今，路已现！”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 龙虎山的符光，青城山的丹韵，蜀山的剑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三块巨石，在夏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更多的隐秘传承，更多的古老家族，或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了风声，或敏锐地感知到了天地间那一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变化。 一时间，风云暗涌。 无数或贪婪、或渴望、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穿越千山万水，投向了那座位于安汉西山、名为“云山”的庄园。 一场由龙魂局牵头，注定将改变许多势力格局和无数人命运的会面，尚未开始，其前奏的序曲，已然在这静谧的夜色下，悄然奏响。 风云， 聚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