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赤水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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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河畔，涛声阵阵，冲刷着崖壁，也仿佛在冲刷着林枫体内的暗伤与淤塞。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暖意被夜晚的凉意取代。林枫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双目微阖，呼吸悠长而缓慢，如同进入了龟息状态。离烟不敢生火，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安静地坐在不远处，抱着膝盖，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动静，偶尔将担忧的目光投向林枫。 此刻的林枫，体内正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战争”。 强行融合三种不同本源力量带来的反噬，远比表象看起来严重。新生的混沌内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如同脱缰的野马，极难驾驭。而被暂时封印在丹田角落的那缕寂灭剑气，更像是一颗毒瘤，时不时逸散出丝丝死寂气息，试图侵蚀同化周围的一切。 他先是全力运转师父苏不言留下的化解异种真气法门。这法门精妙异常，如同最灵巧的双手，一遍遍梳理着狂暴的内力，将其中最不稳定的冲突能量缓缓剥离、中和。但这法门更侧重于“疏导”与“化解”，对于如何真正“统御”这股全新的、桀骜不驯的力量，却显得力有未逮。 紧接着，他再次沉浸入那篇刻于地宫石台上的总纲。“气为基，意为导，性为用”九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心间回荡。 “意……不仅是剑意，更是心念，是意志，是驾驭力量的‘神’！” “性……不仅是药性，更是本质，是规律，是力量运行的‘法’！” 福至心灵，林枫不再试图强行“压制”或“命令”体内那股混沌力量。他将心神沉入其中，不再将其视为外来之物或需要驯服的猛兽，而是将其看作自身的一部分，去感受它的每一分躁动，每一丝特性。 他以自身强大的意志为“缰绳”（意导），以对力量本质的理解为“鞍辔”（性用），去引导，去顺应，去沟通。 起初，混沌内力依旧狂暴，对他的心神探入充满了排斥。但林枫不急不躁，如同最有耐心的驯马师，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忍受着经脉被冲击的剧痛，仔细体会着内力中那属于毒功的阴寒侵蚀、属于剑意的凌厉锋锐、以及那丝源自寂灭剑气的死寂与终结之意。 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平衡点。当他的意志带着包容而非对抗的意念时，当他的理解触及力量本身运行的规律时，那混沌内力的抗拒似乎减弱了一分。 他尝试着，将一丝心神意念，融入一缕奔腾的内力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缕内力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变得“听话”了许多，虽然依旧强大，却不再盲目冲撞，而是随着他的意念，在指定的经脉路线中缓缓流淌。 成功了！ 林枫心中涌起一阵明悟。统御这股力量的关键，不在于力压，而在于心合！在于以自身意志为核心，理解并引导其特性！ 他依法炮制，将心神意念一丝丝融入奔腾的混沌内力洪流。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枫体内那狂暴的混沌内力，终于初步变得“温顺”下来。虽然距离如臂指使还差得远，但至少不会再轻易反噬自身。它们如同被梳理过的江河，虽然水量磅礴，却已然有了明确的河道，在他的意念引导下，缓缓运转周天，滋养着受损的经脉，甚至开始主动修复那寂灭剑气造成的暗伤。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中，竟隐隐带着一丝灰败与锐利交织的意味，将面前的一块小石子无声无息地洞穿、腐蚀。 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深邃如同夜空，却又仿佛藏纳着能撕裂一切的微光。 “林枫，你好了”离烟一直没睡，见状立刻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与欣喜。 “暂时无碍了。”林枫点了点头，声音虽然依旧有些沙哑，却中气足了许多。他看了一眼离烟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小脸，心中微微一动，取出一颗自己调配的、有安神补气效果的药丸递给她，“辛苦你了，这个对你恢复精神有助益。” 离烟接过药丸，看也没看就吞了下去，只觉得一股清凉流入腹中，疲惫感顿时消散不少，她甜甜一笑：“不辛苦！你没事就好！” 林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细微的噼啪声，那是筋骨得到淬炼、暗伤初步愈合的迹象。他感受着丹田内那团初步驯服的混沌内力，虽然总量因为之前的消耗和疗伤有所减少，但其精纯度与“灵性”，却远胜从前。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驾驭它的正确道路——以心念意志为核心，理解并引导力量特性。 这并非剑圣之路，也非药王或毒医之路，而是独属于他林枫的，“意导万法”之路的开端！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林枫望向赤水河下游，“幽冥使者未必会善罢甘休，玄冥教也可能还有眼线。” “嗯！”离烟用力点头，“福伯他们肯定急坏了，我们得去和他们汇合！” 两人稍作收拾，便沿着赤水河岸，向下游方向掠去。林枫伤势未愈，不敢全力施展轻功，但速度也比寻常武者快上许多。离烟身法灵动，勉强能够跟上。 行至中午，前方河面变得开阔，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渡口，几艘简陋的渔船停靠在岸边，更有一些行商脚夫在此歇脚，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市集。 林枫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他如今感知敏锐，能隐约察觉到几道不太寻常的气息混杂其中，虽然隐藏得很好，但那若有若无的阴冷感，与玄冥教如出一辙。 “有埋伏”离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声问道。 林枫微微颔首，低声道：“跟紧我，见机行事。” 他带着离烟，如同寻常赶路的旅人，不动声色地融入人群，向着渡口走去，同时暗中观察着那几道可疑气息的动向。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市集，准备寻找渡船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玄冥教的埋伏，而是来自河面！ “轰！！” 一声巨响，赤水河中心猛然炸起一道巨大的水柱！水花四溅中，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河底冲出，凌空而立！那人身穿紫袍，面容笼罩在一层水雾之中，看不清真切，但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浩瀚如海，带着一股沉重的水元之力，竟丝毫不逊于之前的幽冥使者！ 紫袍人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下方的某个人群角落，声音如同寒冰碰撞，响彻渡口： “交出‘水灵珠’，否则，今日这赤水渡口，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随着他的话音，河面之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十名身着蓝色劲装、手持分水刺的武者，将整个渡口隐隐包围，杀气凛然！ 渡口顿时一片大乱！商旅脚夫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林枫瞳孔一缩。水灵珠又是他没听过的宝物。这紫袍人及其手下，显然又是某个不为人知的强大势力！看其功法路数，绝非玄冥教，也非中原常见门派。 真是才出虎穴，又入龙潭！这江湖的水，到底有多深 他和离烟瞬间被混乱的人群裹挟，而那紫袍人凌厉的目光，在扫视全场时，似乎也在他们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新的风暴，已在不经意间，将他们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