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残垣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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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时，新亚特兰的街道上已听不到鸟鸣，只有敌兵甲胄摩擦的“咔嗒”声，在布满残垣的街巷间回荡。执政厅地下密室的石门缝里，渗进一缕淡金色的光，照亮了密室内蜷缩的人影——三百余名幸存者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老人的咳嗽声、孩童的啜泣声，与外面隐约的金属撞击声交织，像一张沉重的网，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 苏朗伽靠在石门后，手中的青铜剑已染透血污，剑刃上的源晶纹路黯淡无光。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敌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偶尔还能听到他们用机械般僵硬的语调喊话：“缴械…投降…免死…抵抗…全灭…”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幸存者的心上。 “总统，敌兵在加固外围防线，码头和东门都架起了那种金属炮，”桑姆浑身是伤，左臂用藤蔓草草包扎，血渍已浸透粗布，“我们派出去侦查的两个小队，都没回来…恐怕…已经牺牲了。” 阿丽斯蹲在角落，正给一名受伤的小士兵包扎腿伤。那士兵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腿上的伤口被光束灼伤，皮肉翻卷，却咬着牙没哼一声。听到桑姆的话，阿丽斯的手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士兵腿上的草药，声音轻得像叹息：“把剩下的压缩面饼分了吧，每人一小块，留着力气…或许还有机会。” 密室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石门晃了晃，落下细碎的石屑。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孩童被母亲紧紧捂住嘴，眼中满是恐惧。苏朗伽猛地站起身，将青铜剑横在胸前：“所有人退后，守住密室深处的通道！桑姆，你带十个人，用石斧顶住石门，尽量拖延时间！” “是！”桑姆带领十名士兵冲到石门后，将石斧插进石门与石壁的缝隙，用身体死死顶住。撞击声越来越密集，石门上出现了裂纹，淡蓝色的光束从裂纹中射进来，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他们在用武器破坏石门！”一名士兵大喊，话音刚落，石门“轰隆”一声被撞开，几名身着银灰色甲胄的敌兵冲了进来，手中的长杆武器喷射着光束。桑姆嘶吼着扑上去，石斧劈向敌兵的甲胄，却被光束击中胸膛，身体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 “桑姆！”苏朗伽目眦欲裂，举剑冲向敌兵。士兵们也纷纷冲上前，用青铜剑、石斧与敌兵展开近身搏斗。缇斯高犬黑石拖着受伤的腿，扑向一名敌兵的腿甲，死死咬住不放，直到光束击中它的脊背，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吠叫，缓缓倒在地上。 密室里的战斗惨烈得让人窒息。共和国的士兵们没有先进的武器，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挡敌兵的光束。一名火裔族战士抱着敌兵，纵身跳进密室深处的水井，与敌兵同归于尽；老赫姆拄着断裂的船桨，挡在孩童身前，光束击中他的后背时，他依旧死死护住身后的孩子，口中喃喃着“守住…要守住…” 阿丽斯站在密室角落，将《共和章程》紧紧抱在怀里。她看着眼前的惨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没有后退一步。当一名敌兵的光束朝着她射来时，柯林突然冲上前，用身体挡住了光束。老工匠的身体软软倒下，手中还握着一块未完工的木雕——那是他为新亚特兰的孩子准备的玩具，雕的是缇斯高犬的模样。 “柯林大师！”阿丽斯哭喊着扑过去，却被苏朗伽拉住。苏朗伽的脸上满是血污，眼中却透着决绝：“走！带幸存者从密道撤离！我来断后！” 密道是当初建造执政厅时，柯林特意留下的应急通道，通往城外的山林。阿丽斯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擦干眼泪，拉起身边的孩童，对着剩余的幸存者喊道：“跟我走！沿着密道走，不要回头！记住，我们是亚特兰缇斯的子孙，要活着…要把火种传下去！” 幸存者们跟在阿丽斯身后，沿着狭窄的密道撤离。苏朗伽站在密道入口，手持青铜剑，与追来的敌兵展开最后的战斗。他的手臂被光束击中，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守住入口，青铜剑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当最后一名幸存者走进密道时，苏朗伽猛地将密道的石门关上，用身体顶住。敌兵的光束不断击中他的后背，他却笑着看向密道内的阿丽斯，声音沙哑却坚定：“阿丽斯…照顾好大家…记住…亚特兰缇斯…不会亡…” 阿丽斯趴在石门后，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不敢停留。她知道，苏朗伽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了撤离的时间。密道里的幸存者们沉默着，只有脚步声与压抑的啜泣声，在黑暗中回荡。 当他们走出密道，来到城外的山林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回头望去，新亚特兰的方向浓烟滚滚，银灰色的敌舰在海湾里游弋，整个聚居点已被敌人占领。阿丽斯抱着《共和章程》，跪在地上，对着新亚特兰的方向深深一拜。剩余的幸存者们也纷纷跪下，泪水滴落在泥土里，混合着从密道带出来的血渍，染红了脚下的青草。 山林里的风带着血腥味，吹过幸存者们的脸颊。阿丽斯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的老弱妇孺，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坚定：“我们要活着…为了苏朗伽…为了牺牲的同胞…为了亚特兰缇斯…我们要活着，等有一天，回来…夺回我们的家园！” 远处的新亚特兰，传来敌兵机械般的欢呼声，与山林里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幸存者们跟在阿丽斯身后，朝着山林深处走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却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亚特兰缇斯最后的火种——那是用鲜血与生命守护的希望，是永不熄灭的文明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