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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里嗡地一声炸开锅,所有目光唰地钉在林半夏身上。张大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王志远扶眼镜的手僵在半空。 “安静!”教官一声吼压下骚动,刀子似的目光扫过半夏,“听见没有9527!” “……是!”半夏喉咙发紧,硬着头皮答。 军官没再多说,转身上车走了。吉普车卷起一溜烟尘,喷了呆立的新兵们一脸。 队伍一解散,张大伟第一个窜过来:“我靠!书呆子你啥路子啊首长亲自给你派活儿” 王志远凑推眼镜:“医务室……那不是不用训练了”语气酸溜溜的。 李静倒是冷静:“别高兴太早。医务室忙起来比训练还累,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半夏一眼,“这安排太突然了。” 早饭吃得食不知味。馒头嚼在嘴里像锯末,半夏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军官那眼神分明话里有话,绝不只是“需要个懂草药的”那么简单。 饭后她按指示往医务室走。那是个孤零零的平房,墙皮剥落,门口挂着个褪色的红十字牌子。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嗷嗷叫唤。 “轻点啊大夫!疼死我了!” “憋回去!当兵打仗还怕疼” 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碘伏和草药味儿混着汗臭扑面而来。屋里挤满了呲牙咧嘴的新兵,不是扭了脚就是磕破了皮,还有个倒霉蛋被自己鞋带绊倒摔了个满脸花。 个胡子拉碴的老军医正骂骂咧咧地给个兵包扎:“跑个步都能崴脚!豆腐做的啊”手下却利索得很,绷带缠得又快又稳。 旁边个小护士忙得脚不沾地,看见半夏站在门口,没好气地喊:“愣着干啥帮忙啊!没见忙成这样了” 老军医抬头瞥她一眼:“新来的会干啥” “……会点草药。”半夏声音没底气。 老军医嗤笑一声:“这年头谁还弄那玩意儿看见没,”他指指墙边柜子,“红药水紫药水止痛片,够使了!” 正说着,门外俩兵搀着个一瘸一拐的进来,脚踝肿得老高。 “训练崴的!”兵喘着粗气,“刘医官您快给看看!” 老军医捏了两下,伤员嗷一嗓子。“嚎什么!扭伤!冰敷静养!”说着扭头喊,“小张!拿冰袋!” 小护士哭丧着脸:“最后两个刚给三班拿去了……” 老军医骂了句脏话,挠挠头:“那就硬挺着!当兵的死不了!” 半夏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那个……要是信得过,我能试试” 一屋子人都瞅她。老军医挑眉:“试啥跳大神啊” “用草药,”半夏从兜里掏出母亲给的小布包,“川贝、金银花捣碎,加醋调敷,能消肿止痛。要是能有点新鲜三七更好……” 老军医盯着布包看了会儿,突然咧嘴一乐:“嘿!老古董玩意儿!”他转身哗啦打开个旧铁柜,摸出个脏兮兮的搪瓷盆,“喏!自己捣鼓去!整不出花样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半夏赶紧接过盆,蹲墙角忙活起来。药材不全,她只能凑合着用。正低头捣药,听见老军医跟小护士嘀咕:“……瞧见没跟老林头一个德行……” 半夏手一抖,捣杵差点砸脚上。 药糊敷上去时,伤兵龇牙咧嘴:“这泥巴玩意儿能管用别给我整感染了……” 可没过半小时,他哎呦哎呦声小了:“奇了怪了……好像没那么胀疼了” 老军医过来捏了捏,肿确实消了点。他眯眼打量半夏:“行啊小丫头,有两下子。”说完晃晃悠悠回座位,扔过来本泛黄的书,“闲着就把这柜子里草药认认!别把毒草当补药!” 书页脆得一碰就要碎,里头是手绘的草药图,边角批注密密麻麻。半夏翻到某一页,瞳孔猛地一缩——批注的字迹,她认得! 是爷爷的笔迹! 她心跳如鼓,强装镇定抬头:“刘医官,这书……” “哦,以前个老家伙落这儿的。”老军医头也不抬,“怎么你认识” “不……不认识。”半夏低头掩饰慌乱,手指却死死攥着书页。爷爷的笔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这个医务室有什么关系 下午人少些时,老军医叼着烟凑过来,状似随意地问:“丫头,老家哪的啊” “江南……” “哦江南好啊,”老军医吐个烟圈,“当年有个老哥们儿,也是江南人,一手草药功夫绝了!战地救护时没少靠他救命……”他眯眼瞅着半夏,“姓林,你认识不” 半夏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不……不认识。” “啧,可惜了。”老军医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溜溜达达走开了。 快晚饭时,门咣当被推开。白天脚踝肿那兵竟自己走进来了,虽然还瘸,但肿消了大半! “神了啊大夫!”兵嗓门亮堂,“这泥糊糊比止痛片好使!明天还能换药不” 一屋子伤兵都瞪眼看过来。老军医哼笑:“美得你!当这是伺候月子呢”却偷偷冲半夏挤挤眼。 收拾东西下班时,小护士凑过来小声说:“刘医官平时凶,其实心软着呢……他今天夸你了。” 回去路上,半夏心里翻江倒海。爷爷的笔记,老军医的试探,军官的安排……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快到宿舍楼时,黑影里突然闪出个人拦在前头。半夏吓一跳,定睛看竟是火车上那个军官! “首长好!”她慌忙立正。 军官摆摆手,目光沉静:“今天怎么样” “还……还行。” “刘医官……”军官顿了顿,“他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半夏心跳如鼓:“就……问了问老家……” 军官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是个老式牛皮纸信封,封口磨得发毛。 “这个,”他声音压得更低,“回去再看。关于你爷爷的。” 半夏手抖得差点没接住。军官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消失在暮色里。 她攥着那信封,像攥着块烧红的炭,一路冲回宿舍,一头扎进床铺。 “咋了书呆子”张大伟在下铺嚷嚷,“让狗撵了” 半夏没吭声,用被子蒙住头,手指颤抖着撕开信封。 里头只有张发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军人勾肩搭背笑着,背后是野战医院的帐篷。左边那个眉眼英气,正是年轻时的爷爷。右边那个…… 半夏呼吸骤然停止——是白天那个胡子拉碴的老军医!刘医官!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墨迹褪色却依然锐利: “林、刘:阄苍行动,同生共死。” 阄苍行动!文件袋里那个绝密行动代号! 被子外面传来张大伟的嚷嚷:“书呆子!刚才门口值班说有人给你塞了封信啥情况啊相好追到部队来了” 半夏猛地掀开被子,脸色苍白如纸。 下铺李静正抬头看她,目光相遇时,李静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小心。” 窗外,夜幕低垂,寒风呼啸着卷过营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