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沉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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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在冰冷的石坪上不知躺了多久，直到夜幕低垂，星子渐明，崖顶的寒意浸透骨髓，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回那间同样冰冷的石室。 她甚至没有力气更换那身被冷汗浸透、沾染了尘土的鹅黄衣裙，只是如同一个破败的人偶，直接瘫倒在坚硬的石床上。身体内部空空荡荡，经脉虽然已被强行捋顺，却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痛。丹田处那一丝墨渊留下的冰冷印记，如同嵌入血肉的冰刺，时刻提醒着她白日的屈辱与那濒临毁灭的恐惧。 “废物……” 那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否定，更是对她整个存在的轻蔑。她蜷缩起来，将脸埋入带着霉味的薄衾，泪水无声地滑落，却连哭泣都显得有气无力。 【宿主经络受损度17%，丹田存在未知能量印记，精神状态极度萎靡。建议立即进行深度修复。】 【系统能量不足，无法完全修复经络损伤，仅能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缓解部分痛感。】 系统的回应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冰冷。连这最后的依靠，在此刻也显得如此薄弱。 她像一艘被风暴撕碎了帆的小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上，看不到丝毫光亮。 昏昏沉沉中，云棠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时而回到灵力失控那一刻，经脉寸寸断裂的痛苦清晰如昨；时而又看到墨渊那双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注视着她如同注视蝼蚁；时而是那日他以口渡药，唇齿间霸道的气息几乎让她窒息；时而又变成他粗暴按压她小腹时，那仿佛要将她彻底贯穿的力道与冰冷…… 痛苦、恐惧、屈辱、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诡异的战栗，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缚住，拖向更深沉的黑暗。 就在她于梦魇中挣扎，几乎要窒息时，一股熟悉的、清冽冰冷的气息，再次无声无息地弥漫在石室中。 墨渊的身影出现在床边。 他低头看着石床上深陷噩梦、眉头紧蹙、唇色发白，偶尔发出细微呜咽的云棠，目光幽深。 白日里她那濒临破碎的脆弱模样，意外地取悦了他。但此刻这沉疴不起的状态，却非他所愿。他的“艺术品”尚未完成，不容许就此凋零。 他伸出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她，而是悬停在她小腹上方。一缕极其细微柔和的剑元，带着温养的意味，缓缓渡入她丹田，滋养着那受损的经络，并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他自己留下的那道冰冷印记。 这缕剑元与他白日里那霸道的镇压截然不同，温和得如同春日的溪流，有效地缓解了云棠体内的隐痛。 在梦中备受煎熬的云棠，感受到这股熟悉的、带着他气息的暖流，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甚至微微侧身，将自己更贴近那温暖源头的方向。 墨渊看着她这无意识的依赖姿态，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喜欢她这般模样。无论是极致的痛苦，还是此刻全然依赖的脆弱，都只应因他而生，也只应由他抚平。 他俯下身，冰凉的唇瓣如同落羽，轻轻印在她因噩梦而汗湿的额头。 “安睡。”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魔力，如同命令，又如同安抚。 云棠在梦中似乎听到了这声音，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终于彻底沉入了无梦的黑甜乡。 墨渊并未立刻离开。他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安稳的睡颜，看着她体内那缕属于他的剑元缓缓滋养着她的伤处，看着她毫无防备地蜷缩在他赋予的“安宁”之中。 许久，他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石室内。 翌日，云棠是在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中醒来的。 体内的隐痛减轻了大半，精神也不再如昨日那般萎靡。她甚至能感觉到，丹田处那丝冰冷的印记似乎也沉寂了下去，不再带来明显的异样感。 然而，她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 她清晰地记得昨夜的梦魇，也模糊地记得那驱散痛苦、带来安宁的温暖气息属于谁。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不，这比那更可怕。他施加的痛苦是真实的，濒临死亡的恐惧是真实的，而那随之而来的“抚慰”，同样带着他的印记，如同毒药般，让她在恐惧与绝望中，竟可耻地生出了一丝扭曲的贪恋。 她分不清，这身体的舒缓，究竟是系统的功劳，还是他昨夜“援手”的结果。或者说，两者皆有系统维持着她的生机，而他，则掌控着她的痛苦与舒适 她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看着窗外翻涌的云海，目光空洞。 身体似乎从沉疴中稍稍恢复，但心灵的病症，却仿佛更深了。她被困在这云巅，困在他的掌心里，连痛苦与安宁，都由不得自己。 晨光熹微，映照着她苍白而麻木的侧脸。 新的一日，依旧是囚徒的生活。 只是这囚笼的四壁，似乎又加厚了一层，密不透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