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之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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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很淡，我全身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任谁被他这样气场强大的人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盯了一会儿恐怕都会全身无力。
我不敢看他，之前吃下去的东西好像突然都消化了，一点儿都没有化作力量：“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我只是听人说过。”
“吴悠，抬起头，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眼睛盯着被子。
我不想被他怀疑，也不想实话实说然后被……
怎么说呢，我不希望自己和那个什么伊丽丝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被汝风他们知道了我恐怕不会有什么抵触，可是夜诺。
可他是夜诺啊。
他曾经是伊丽丝的爱人……
连我也……
有什么在心底里蠢蠢欲动，有什么感情，我想要说，却觉得说不清楚。
“我真的不知道。”我轻声的回答他，态度坚决。我情愿自己永远做怪梦，也不希望夜诺知道。
我情愿他与我永远只是陌生人，也不想要……
不想要他因为内疚和怀念而施舍的感情。
自尊。这种东西说起来或许虚无缥缈，但却是我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唯一能够证实自身价值的东西。
慢慢抬起头，才看清他的眉峰轻轻皱起来：“吴悠，我不希望你有什么瞒着我。”
我苦笑：“这并不是什么很紧要的事情。”
他动了动嘴唇，我截住他：“况且你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伊丽丝已经死了。她坠入死亡之海，任谁也不能将她挽回。夜诺那样强大的魔力即便想要她回来，却也无能为力。
我其实真的挺想一股脑告诉他，我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那结局或许我已经猜到，然而潜意识告诉我，我会为之伤心难过。
“你不想说？”
“不想。”
他等了一下说：“好，不说就算了。”
我愕然，完全没料到他竟然这么久放过了我，他只是轻轻咳嗽一声，又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就有侍女们成排的走进来，端着食物和盥洗用具。
“先洗洗手吧，吃了晚饭睡一会儿，明天我再来看你。”
“你要走了？”
说完这话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夜诺的脚步顿了一顿，微微点头，随之毫不犹豫的出了门，他黑色的长袍在地面拖曳而过，留下盈盈的波纹。
侍女们将一个个托盘摆在我面前，这是正式的晚餐，做法只有更加精致，我看着，却突然没有了胃口。
有什么想法正从我的心中破土而出。不管是从见到夜诺第一天起的那种迷恋，还是日后见到他就会心脏狂跳的失态，或者是他往往流露出的那么一丝温柔而带来的感动。
我这是……怎么了？
他是血族传说中的人物，是黑暗力量的核心，是我只能够遥远期盼的背影。
他对我来说，应该只是一个名字，或者是普通的一个朋友。
我以为我可以像所有超脱的人一样抵御一切的诱惑，可我太自信。我忘了自己有爱恨，有感情。追随着夜诺的人很多，不缺我一个，他的心中，也不缺我这么一个人。
我却觉得他是不可或缺的。
蓝色发卡被系在我的颈上。
蓝盈盈的宝石，里面真的藏着爱情？
伊丽丝，你的感情已经沉默在永恒的死亡之海，你的爱情呢？
夜诺的呢？
身体终于恢复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地下七层。守卫一开始不肯放我进去，后来我亮了亮汝风给我的一串手链，那个人就立刻变了脸，忙不迭的将我迎到里面。
我说我要见爱莲。
守卫的人回答的很谄媚：“这个人是重犯，被关在最深处的沉寒之地，上面交待如果您要看她，必须穿上保暖的外衣。”
他说着将一件绣着莲花缠枝的暗纹披风慎重的捧了过来，样式很特殊，手感很柔软。我耸了耸肩，觉得这一定是汝风那个家伙替我准备的，就也不客气的套上。
跟着守卫往前走的时候，我才知道了这件衣服的重要性。
张开嘴就呼出一口白气。越往里走气温就越低，露在披风外面的手都要冻僵了，我连忙带上兜帽，又将手收拢到袖子里。很奇怪，只要是在这层薄薄的羊皮覆盖下的身体就会立刻暖和过来。
守卫虽然身为血族，却也穿了一身棉衣，还边走边哆嗦着向我介绍：“这套衣服是极寒之地的羊毛和羊皮织就的，您别看只是这薄薄的一层，却耗费了一百个手工匠用了三十年时间才做好，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高尔斯山脉的雪绒羊身上最细的绒毛。小姐，夜殿下吩咐我告诉您，这件衣服从此以后是您的了。”
夜诺？
我脚下一个踉跄，连忙扶住结满了冰霜的墙壁站直了：“你怎么知道是殿下吩咐的？”
“艾伦大人亲自将披风交给我的，谁不知道他就是殿下的传令官呢。”
艾伦？就是来去如风的那个黑衣人美男？
守卫后来又说了什么，全都是关于当今政治局势的各种分析和他对各大战役的想法。我听着守卫一路上喋喋不休的抒发他的感想，觉得他一定是在这种地方呆的久了，十分的寂寞。
终于到达了第七层的最深处，守卫替我打开门，又燃上了灯火。
第一眼望进去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一个冰窟。
第二眼我发现冰窟里面用铁链子吊了一个人。
是爱莲。
她一身衣服还是那个时候我见到时的式样，脸上的妆早就花了，连头发上都结满了冰霜，听见开门的声音便非常缓慢的抬了抬眼皮。
然后她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吴悠。”
那声音很低沉，早已不复我们初见时的清甜，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虽然我们已经结了仇，但看见她这幅样子我心里并不好受。对于她的挑衅的目光我也不在意，只是冲身后的人点了点头，守卫很识相的不再说什么，默默的退到门后守着。
她曾经是我的朋友，可因为理念不合或者什么原因，我却差点丧命于她的手中。
尽管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些些的怜悯，我却始终忘不了那个时候她狠辣的眼神。
她是真的想要我死掉的。
为什么呢？
我想着，就也问了出来。
“难道就因为那么幼稚的原因么？因为汝风？”
我抚了抚胸前的宝石，心中有不可抑制的冲动。
我想问个清楚，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这种幼稚的原因，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赋予我身上的一切痛苦狠狠的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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