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资质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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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骤变，平日冷面煞神，出手无情，杀戮无数。 可心底深处，仍藏一丝未曾泯灭的良善。 …… 这部书，名为《弑仙》。 以上，便是《弑仙》前半卷的主要脉络。 五十万字的长篇，自然无法一日写就。 只能一字一句，慢慢铺陈。 “莫公子是在撰写话本吗” 花月奴立于案侧，见莫千源执笔疾书，眉宇专注，不禁轻声低语。 她并未打扰，只是静静伫立，目光凝注。 专注的人，最是动人。 不知何时，她的神情已有些恍惚。 莫千源容貌俊逸，能得邀月青睐，自非寻常人物。 花月奴正值情思萌动之年，朝夕相处之下，又亲自服侍这样一位风姿卓然的男子，心中泛起涟漪，实属难免。 邀月尚在闭关时，她将心意深埋。 待到邀月入定之后，偶有瞬间，目光流转，情意微露。 可莫千源始终恪守礼数，与她保持距离，言行无一逾矩。 她既觉安心，又感怅然。 她忽然觉得，莫千源似乎有些避着她。 避 这个念头刚起，她便觉得荒唐。 自己温婉可亲，处处体贴，怎会令人畏惧 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她如此安慰自己。 如今，他埋首写作，她反倒有了机会，细细端详此人。 “可惜，他是大宫主看中的人。” 花月奴心头微颤，泛起淡淡酸意。 她轻轻敛神，再度望向纸上墨迹。 笔锋游走，字迹成行，快若疾风。 线条遒劲，似龙腾于纸。 莫千源乃应试举人，字迹本就工整有力，极具风骨。 但真正吸引人的，是那纸上跃然而出的故事。 花月奴不觉入神，仿佛踏入其中。 天色渐沉。 暮色四合，屋内已昏暗不清。 她猛然惊醒：“莫公子，我这就去点灯。” 莫千源摆了摆手：“先用饭吧。” 说着，他缓缓搁下手中钢笔，轻揉手腕。 没错，是钢笔，不是毛笔。 毛笔书写耗时太久，莫千源一边托花月奴安排人手前往市集打探行情，一边暗中联络移花宫，请他们牵线几位墨家传人。 这方世界技艺精妙，许多手法远超常人想象。莫千源只将构想与核心要点一一道明，那些精通机关巧技的墨者便很快造出了模样小巧、书写流畅的金属笔。 试用之后，极为顺手。 “莫公子笔下的故事实在动人，我已忍不住想知接下来的情节。” 花月奴轻声开口，笑意如春水漾开，动作轻柔地将他刚写完的稿纸叠好收起。 “姑娘谬赞了。” 莫千源心头微颤，望着眼前温婉娴静的女子，忽然明白了当年江枫为何会深陷其中。 她眉眼不算绝艳，鼻梁不算高挺，唇形也非玲珑小巧。 可这些部分合在一起，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韵味，叫人一眼望去便不愿移开视线。 尤其那双眸子，藏着千般情绪与万种心思，像深夜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 若论容貌，她确比不上邀月那般冷若冰霜、惊艳尘世。 但称一声“倾城之姿”，也无人敢质疑。 更别提那份如春风拂面般的柔和气质，与邀月截然相反，却更加撩拨人心。 花月奴总觉得，莫千源在躲着她。 这不是错觉。 他确实在防备。 怕自己某日心神松懈，沉溺于这份温柔，走上江枫的老路。 那条路，通向的是死局。 但现在不一样了。 系统已然激活，身为穿越者的底气终于回来了。 邀月也好，怜星也罢，花月奴、花星奴……凡所欲者，皆可纳入囊中。 饭后，他再度伏案疾书，像个不停搬运文字的苦力。 变强，是他眼下最迫切的愿望。 太阳升起又落下。 星辰轮转，昼夜更替。 直到这一日—— “成了！” 他放下笔，嘴角扬起，仿佛已看见人气值如潮水般涌来的景象。 他对《弑仙》充满信心。 神仙是否存在自古以来，无人能断。 世人提及仙道，多是憧憬中夹杂畏惧。 而“弑仙”二字，锋芒毕露，带着一股冲破天命的狠劲。 光是名字，就足以勾起无数好奇。 谁不想翻开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敢向神仙拔剑 只要有人翻阅，人气值便会开始累积，他的第一步就算走稳了。 接下来，靠的便是内容本身。 读者看得越久，反复越多，收益就越丰厚。 那么，《弑仙》够不够吸引人 文笔上乘，虽不及当世大家那般炉火纯青，但也清通畅达，毫无滞涩。 更重要的是，这本书表面写仙侠斗法、飞升渡劫，内里却是一场缠绵入骨的情劫。 情爱题材，有人嗤之以鼻。 但它从不缺少受众。 此前市集调研的结果也印证了一点：大明境内近年热销的话本，几乎无一例外，都绕不开一个“情”字。 《弑仙》中那段缠绵悱恻、悲欢离合的情感纠葛，正中世俗人心。 而其所依托的仙侠背景，在当下堪称前所未有。 相较早已泛滥成灾的武侠故事，这一题材的登场，仿佛自天外降临，掀起滔天波澜。 主动权已然握在手中。 莫千源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 “尚缺一个署名。” 他执笔沉吟片刻，落墨写下“移花公子”四字。 取名之事，向来耗神费力，思之愈深，愈难决断。 既然与移花宫结下因缘，便顺势借其二字为己用。 更妙的是，此举暗藏玄机——借名造势。 凡听闻“移花宫”威名之人，乍闻“移花公子”，岂能不起联想必会心生好奇，探个究竟。 这便是巧劲所在。 莫千源将书稿递予花月奴，言道：“月奴姑娘，请将此稿送往附近各书坊印制成书，尽快发售。” “我只提一点：务必要让更多人迅速知晓《弑仙》，愿购之，愿读之。” “为此，不必计较盈亏，哪怕贴钱也在所不惜。” “具体细节，我不插手。” “这些老板久经世故，自然懂得如何行事。” 话至此处，他心中略感欣慰。 这个世界纸张易得，雕版印刷亦已成熟，书籍早已非稀世之物。 若仍如前世那般，一册千金，寻常百姓难以问津，《弑仙》恐怕难出深巷。 “莫公子请放心，此事交予我，定不负所托。” 花月奴接过书稿，神情认真。 虽知此举近乎以资换声，但她眼中并无质疑。 在她看来，莫千源一举一动皆有远虑。 何况，邀月闭关前曾亲口嘱咐：凡莫千源所求，只要不过分，皆应允。 她更无推拒之理。 些许花费，何足挂齿 自从地灵宫运回宝藏，移花宫库藏早已丰盈无比。 “辛苦你了。” 莫千源再三道谢，目送花月奴离去。 转身回房，和衣倒下，沉入梦乡。 连日伏案疾书，昼夜不息，身心俱疲，指节酸痛难当。 如今前半部终告完成，正式流入市井，他心头重担暂卸，终于得以安眠。 …… 花月奴率人离开移花宫，直赴周边城镇，联络数家书坊。 坊主们闻讯而出，神色恭敬。 百里之内，移花宫号令一方，他们赖此地生存，岂敢有丝毫怠慢 花月奴开门见山，将莫千源之意完整相告。 众坊主稍作商议，当即定策，立即动工。 两炷香后。 百花镇街头，悄然出现一批新书。 绣玉谷外十里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小镇，名为百花镇。 移花宫虽不常现于世间，但其威名足以震慑四方。 门派虽未明言护佑此地，可正因为它的存在，寻常恶人不敢轻易造次。 谁也无法断定，街边卖菜的老妪、摆摊的货郎，是否与移花宫暗中有关联。 久而久之，镇子便成了乱世中的一方净土，百姓过着平静日子。 一名女子缓步穿行在青石街道上，身披素白长裙，面覆轻纱。她眉心微锁，似有重忧压在心头。 她是幽灵宫少主，名叫白飞飞。自幼随母亲习武，剑法凌厉，心思缜密。此次踏入尘世，只为完成一项使命——取“快活王”柴玉关性命。 柴玉关武功深不可测，行事滴水不漏，藏身于重重守卫的快活城中。 要接近他，难如登天。 思来想去，白飞飞寻得一线契机。 此人贪恋美色，夜夜需女子相伴。他手下设有专司采选美人之职的“色使”，常年四处搜罗绝色女子献上。 幽灵宫多年暗查，终于摸清那色使的身份，并得知他将至移花宫附近活动。 于是白飞飞提前动身，来到百花镇等候。 她对自己容貌极为自信。只需一面，那色使必会将她掳走，送往柴玉关身边。 这是一场赌命的布局。 至于色使是否会私藏美人她毫无顾虑。 只因那人虽身为男子，却偏好男风。正因如此，柴玉关才放心将此事交予他办。 计策看似稳妥，成功希望颇高。 可即便顺利进入快活城，面对那个传说中的枭雄，她真能一击毙命吗 白飞飞不敢打包票。 但母命如山，纵无把握，也只得前行。 正行间，忽见前方人群拥挤，长队蜿蜒如蛇。 队伍尽头，是一家书坊，门楣低矮，却门庭若市。 她驻足倾听，原是众人为购一本名为《弑仙》的话本而来。 更令人诧异的是，此书出自移花宫弟子之手，作者署名“移花公子”。 “移花宫向来只有女子，何时出了个男子” 白飞飞心头一震，疑惑顿生。 她起了兴致，随即加入队列，欲亲眼瞧瞧这本奇书究竟写了什么。 不多时，手中已握一册新书。 封面上“弑仙”二字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凌厉杀意。 “弑仙……当真有人敢写这种故事” “世上若有仙人，我若能修得神通，杀柴玉关岂非易如反掌” 她凝视封面，眼神微微失神。 片刻后，轻叹一声，收起妄念。转身寻了家客栈，要了间清净上房。 灯下翻开书页，指尖轻抚纸面，低声呢喃： “这世间，真有修仙之道吗” “张小梵……原来他就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人。” “咦全村上下，竟无一人幸免又是这般熟悉的桥段。” “没有深仇大恨，仿佛就不够资格站在故事中央。” “想必接下来，便是他被清云门带走，天赋惊人，一路崛起为门派翘楚，亲手斩断过往血债。途中红颜相伴，情缘不断，风光无限。” “等等……剧本好像不对。这位主角，怎么处处碰壁，资质平平” “暗自倾心的小师姐，心里却另有所属” “这真是主角吗分明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倒霉家伙。” 剧情的发展狠狠甩来一记耳光，白飞飞脸上发烫，心头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