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传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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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坐在角落，手指停在唇边，胡须未抚，眼神怔然。 他十二岁握剑，苦修十二载，如今不过大宗师后期。 而那个名字背后的身影，早已跨越层层天堑，立于众生之上。 原来世间真有这般人物，生来便不在凡尘轨道之中。 陆小凤向来喜欢自称天资过人，可听了这番话，连他也不由得脸颊发烫。 这种场面，实在让人难为情。 他用力搓了搓脸，站起身，朗声问道：“移花公子，你口中那部无人执掌的仙家攻法，莫非便是《太玄经》” 莫千源颔首：“正是。此经融汇百家精要，涵盖万象。” “剑术、掌力、内息运行、身法腾挪，种种玄机无所不包。” “一旦修成，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无穷无尽。” “万般武技归于一体，随心所欲即可施展。” “无需刻意调息，也无须死记招式。” “抬手之间，或为掌风裂空，或为拳意摧山，亦可化作剑势穿云。” “更甚者，它能延年益寿。” “究竟可活几载，尚无定论。” “但创此经的太玄真人，早已突破地仙五百年之限，至今仍存于世。” “因此，《太玄经》堪称通向长生之门。” 陆小凤抱拳再问：“我有一惑不解。既然太玄真人尚在人间，此经又怎称‘无主’” 莫千源淡然一笑：“太玄真人成就地仙后，本有意传道授徒。” “但他生性不羁，喜好独行四海，不愿耗费心神甄别弟子品行，也不愿亲授繁琐攻法。” “于是，在启程远渡茫茫海域之前，他将《太玄经》的核心奥义，以蝌蚪文字刻入一首名为《侠客行》的诗中。” “石碑立于孤岛岩壁，凡能登岛得见者，皆算有缘。” “而真正悟透其中玄理之人，即为他亲传门人。” “另有一点——他在镌刻经文时，暗藏一道残存之力于图解之中。” “此力一旦触发，便可助参悟者破境飞升，直抵元神境界，当场成就武皇之位！” “这，便是他对真正传人的赠礼。” 话音落下，仿佛雷霆炸响于天武书阁上空，全场骤然沸腾！ 将《太玄经》藏于荒岛，只待有缘 悟道之人竟可一步登天，立成武皇 豪举！ 这是震古烁今的大手笔！ 刹那间，所有知晓武道分量之人，无不呼吸急促。 那是凌驾世俗、匹敌一国的武皇啊！ 不只是楼下几层骚动不已，就连六楼那些闭关静修的强者，也都纷纷惊动。 六楼，一号房内。 邀月与怜星指尖微颤，悄然攥紧了衣袂。 心中悸动未平，却又泛起一丝疑虑：“如此逆天的攻法，莫公子既不自取，也不让我们出手，只说‘不合宜’，莫非……他认定我二人无缘参透” 念及此处，两位素来高傲的女子，心头悄然燃起一股不服之意。 六楼，七号房。 步惊云一贯冰冷的眼神，终于掠过一丝波动。 “《太玄经》！武皇！” “若能悟透此经，踏入武皇之境，雄霸的头颅，便只在我一念之间。” 步惊云心底翻涌着炽热的执念。 他自幼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幸得霍家庄主霍步天收养，视如己出。 十二岁那年，天下会压境，霍家庄因拒降而遭屠戮。 血流成河之际，他站在尸堆之中，面无悲喜，滴泪未落。 凶手误以为他并非霍家人，未加杀害，反将他带回天下会。 雄霸见其资质不凡，赐名授艺，传下《排云掌》。 可步惊云心中从未有过半分感恩。 霍家之仇，刻骨铭心。 他忍辱负重，披着忠仆外衣，实则日夜磨砺，只为有朝一日，将雄霸斩于掌下。 但雄霸武功通天，他自知力有不逮，唯有蛰伏。 如今听闻《太玄经》现世，念头陡转—— 何必再回天下会不如远赴南海，寻那传说中的海岛。 一旦证得武皇之位，杀雄霸，不过抬手之事。 他的眼神冷峻如铁，呼吸微凝，仿佛已踏上海浪尽头的孤岛。 …… 五楼，三号房内。 段天涯与上官海棠对坐默然。 听闻八百年前的太玄真人至今尚在人间，且为地仙之体，二人皆感寒意袭心。 这般存在，若有意颠覆大明江山，朝廷岂有招架之力 正忧心忡忡，又闻此人厌烦权势，好游四海，早已漂洋远去，二人心头才略松几分。 可紧随其后的话语，却如惊雷炸响—— 段天涯双唇轻抿，眼中闪过一抹神往。 上官海棠低声呢喃：“若是义父能成武皇，东厂那些乱政阉人，还有何立足之地” …… 五楼，十六号房间。 杨逍盘坐于榻，心潮澎湃。 “武皇之境……便是当年光明顶上的阳教主，也未曾触及。” “若有此机缘，我必携明教冲破枷锁，重临武林之巅！” …… 一时之间，书阁之内，人心浮动。 莫千源寥寥数语，竟牵动无数豪杰心弦。 陆小凤稍怔，随即起身相询：“移花公子，请问那海岛究竟在何处” 话音落下，满室寂然。 所有目光齐聚台前，静候答复。 只要知晓方位，谁人不可前往若有缘者皆可登岛，何须困守凡尘 莫千源淡然一笑，坦然道：“此岛无名，藏于南海深处。” “太玄真人虽留经待缘，却不轻授大道。” “故布‘山海归藏大阵’，引星辰之力，纳大地之气，令岛屿隐于虚无。” “纵然舟船擦肩而过，亦难窥其形。” “很久以前，那位高人还在中土一处隐秘之地，暗藏了一份标记路径的卷轴。” “谁若机缘巧合得到此物，便能循着线索，抵达那座孤悬海外的岛屿。” “然而这份卷轴深埋尘埃，整整六百余年无人知晓。” “直至四十年前，被两位绝世强者偶然寻获。” “一位姓龙，一位姓木，二人志趣相合，结为至交。” “原本打算并肩行走天下，整顿武林秩序，行义举、除奸邪。” “可尚未踏足江湖，便在机缘之下揭开了卷轴之谜。” “旁边附有细字说明：图中所示荒岛，藏有一部震动乾坤的武学至宝。” “二人当即依图而行，远赴海外。” “登岛之后，历经十八昼夜搜寻，终在岩壁之上发现了《太玄经》的图形要诀。” “欣喜若狂之际，立刻开始参悟修炼。” “因经义核心藏于一首《侠客行》诗中，他们便将此地命名为‘侠客岛’。” “自己则自封为岛主，世人称其为龙岛主与木岛主。” …… 什么！ 那地图竟然四十年前就已现世连岛都被找到了！ 莫千源所言如寒风穿堂，瞬间浇灭众人胸中炽热。 一门通天彻地的仙家法门。 一门可令人超凡入圣、寿与天齐的秘术。 竟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原本满怀希望之人，心如坠深渊。 有人怒不可遏，愤然质问：“莫先生，你先前不是说这仙法无主吗” 这话一出，应者如云。 “对！你说过无人执掌，如今怎会有岛主存在” “四十年足够龙、木二人登临巅峰，恐怕早已是人间无敌，我们哪还有机会” “未必！他们终究不是创经之人，或许仅得其形，未得其神。” “说不定早已走火入魔，尸骨成灰！” “嗯说得是！即便他们先到，若已身死，《太玄经》岂不又成了无主之物” “没错！没错！妙极！妙极！” 一时之间，书阁内竟响起低语诅咒。 几乎人人都盼那两位岛主早已暴毙荒岛。 忽然，一道声音从五层飘落。 “就算龙、木岛主死了，你们就能找到侠客岛，亲眼见到《太玄经》” “别忘了，地图已被他们带去了岛上。” “没有指引，茫茫大海，何处寻觅” “除非……移花公子知晓具体方位，并愿重新绘制一份。” 声音清亮柔美，带着少女般的娇脆，出自一位女子之口。 可话锋精准，直击要害，令所有人笑意顿消。 刹那间，无数目光再度汇聚于莫千源身上。 人人眼中燃起期盼，只等他开口说出那海岛所在。 莫千源微微仰首，目光掠过十二号房的门扉。 那女子嗓音入耳，他心底忽生直觉——此人定然姿容绝世。 心念微动，人气值悄然流逝，《人书》随之开启。 “竟是她。难怪思如泉涌，反应迅捷。” 他眸光一敛，心中已有定论。 眼下尚无余力细究此事。面对四周灼灼注视，他缓缓开口：“诸位可知晓，龙、木两位岛主并未参透《太玄经》。” “但他们仍存于世，安然无恙。” “为何此经至今仍属无主之物且容我为诸君道来。” “在此之前，我有一问——在座之人，可曾听闻‘侠客岛’三字” 侠客岛 这名字该熟悉吗 众人先是错愕，继而互望，神情茫然。 少数几人眉头紧锁，似在竭力追忆。 此前心思尽数系于《太玄经》上。 至于那荒岛被冠以何名，不过随耳一听，并未深究。 听是听了，却如风过林梢，不留痕迹。 如今一经提起，心头竟泛起一丝涟漪。 仿佛久远记忆中，确曾响起这个名字。 只是此刻难以捕捉，如雾里看花。 但人多口杂之中，终有记得之人。 寂静不过两息，一人猛然站起，朗声道：“移花公子所言侠客岛，可是那个派出赏善罚恶二使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