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五行炉秘辛与修复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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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阁内，时间仿佛被粘稠的油污和金属屑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熔炼金属的焦糊味，以及一种陈年灵木和矿石混合的、难以言喻的古怪气息。阳光透过糊满油污的窗户，在堆满各式各样奇形怪状金属胚料、残缺法器、以及叫不出名字工具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 那邋遢老者——欧冶前辈，原本正歪在一张吱呀作响的躺椅上，抱着个油光锃亮的酒葫芦打盹，鼾声与角落里某个尚未完全冷却的炉子发出的轻微嗡鸣交织在一起。当云梦瑶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几块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金属残片时，他浑浊惺忪的眼睛随意瞥了一眼，随即，如同被冰水浇头，整个人猛地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他一把夺过（几乎是抢过）那几块残片，原本瘫软的身躯绷得笔直，那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此刻却稳定得可怕，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拂去残片表面的浮尘，摩挲着那些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却隐隐透着玄奥韵律的火焰纹路。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仿佛一个濒死的饿鬼突然看到了满汉全席。 “这纹路……这流转的灵韵……这内敛的五行道韵……不会错！绝对错不了！” 欧冶前辈的声音沙哑而激动，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云梦瑶脸上，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小丫头！你给老夫说实话！这东西，你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这他娘的根本不是普通破烂！这是‘五行锻天诀’的独门烙印！是上古炼器大宗‘五行宗’的不传之秘——【五行炉】的残骸啊！” 欧冶内心想： “五行炉！老天爷！这玩意儿不是早在万年前那场大劫里就跟着五行宗一起灰飞烟灭了吗典籍里都只留下几笔语焉不详的传说！据说此炉能纳五行本源，熔炼天地万物，甚至触及造化之秘！是无数炼器师梦寐以求的至高圣物！这……这怎么可能在一个练气期的小丫头手里重现天日邋遢老鬼，你个老不死的，这次到底给老子引来了一个什么怪物！难道她真是五行宗留下的火种！” 云梦瑶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和那灼热的目光吓得后退了半步，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五行炉五行宗她只知道这些残片与五行散人前辈有关，或许有些来历，却万万没想到，其背景竟如此骇人听闻！上古大宗！秘传炼炉！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知道此刻绝不能完全暴露乾坤戒和具体洞府位置，但也不能完全撒谎，否则无法取信于这位显然极为了得的前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恭敬地答道：“回禀前辈，此物……确是晚辈机缘巧合之下，在一处荒废已久的古修洞府中发现的。当时它与一些杂物堆在一起，晚辈见其纹路奇异，便带了回来。一同发现的，还有一枚记载了名为《五行真解》功法的玉简。” 她刻意模糊了细节，只点出关键信息《五行真解》。 “《五行真解》！” 欧冶前辈听到这四个字，身体又是一震，仰天长叹一声，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追忆，有感慨，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惋惜，“果然是五行宗的核心传承！难怪……难怪邋遢老鬼那家伙对你另眼相看，几次三番暗示老夫照拂一二。五行宗啊……万年前的巨擘，执掌炼器牛耳，以一宗之力，炼制出的通天灵宝威震寰宇，其五行平衡、相生相克的炼器理念，至今仍被奉为圭臬。可惜，盛极而衰，终究湮灭于历史长河，连道统都几乎断绝了。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其传承竟在你这么一个……嗯，在你身上重现。” 他目光再次扫过云梦瑶，这一次，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他不再多问来历，而是像对待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几块残片并排放在工作台上铺着的一块柔软兽皮上。然后，他转身从墙壁上取下一套奇特的工具：有镶嵌着放大晶石的窥纹镜，有能发出不同频率灵波的音叉，有刻画着细微刻度、用来测量灵韵强弱的感应玉尺。他先是拿起窥纹镜，一寸寸地仔细扫描残片上的每一道纹路，时而停下来，用手指轻轻勾勒，嘴里喃喃念叨着一些云梦瑶听不懂的术语：“离火纹……癸水络……庚金锋……不对，这里断了……可惜，可惜……” 接着，他又用音叉轻轻敲击残片边缘，侧耳倾听那微不可闻的回音，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用感应玉尺测量残片不同部位的灵韵反应，尺上的光芒微弱得几乎熄灭。一系列专业而繁琐的检测下来，欧冶前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难！难如登天！”他摇着头，指着残片对云梦瑶说，“丫头，你看这里，核心的‘五行转化枢机’阵纹，缺失了起码七成！这里，‘灵性温养’基座，完全碎裂了！还有这炉壁，看似完整，实则内部灵脉尽断，灵性几乎彻底湮灭！这炉子，现在就是一堆蕴含点五行道韵的破铜烂铁！想要修复它，让它重现昔日荣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云梦瑶的心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沉入谷底，但她骨子里的韧性让她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追问道：“前辈，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哪怕只是恢复一丝功用也好” 欧冶前辈沉吟了许久，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残片，又看了看云梦瑶眼中那份不屈的期待，终于缓缓开口，语气沉重而肃穆：“办法……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每一条，都是千难万险。你听好了，修复此炉，需要集齐三样关键之物。”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指尖有灵光微闪：“第一，需要‘五行精粹’。这不是普通的五行材料，而是每一种属性最本源、最纯粹的能量结晶！比如‘西方太白精金’、‘东方乙木青髓’、‘北方玄冥真水’、‘南方离火之精’、‘中央戊土息壤’。品阶越高越好！这些东西，是重燃炉火、补全其五行根基的根本，缺一不可！每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接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需要‘万年石乳’。此物并非寻常钟乳石汁，而是天地灵气在特定龙脉地穴中孕育万年以上，方能凝结出的生机灵液，蕴含磅礴生命精气，是滋养唤醒此炉湮灭灵性的唯一希望。此物之罕见，犹在五行精粹之上！”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直视云梦瑶，带着一丝无奈和审视：“第三，也是最难的一点。需要一位真正精通上古五行炼器术的炼器宗师！此人必须身具五行灵根，修为深厚，对五行相生相克之道领悟至深，能以自身精纯的五行真元为引，配合失传的‘五行锻天诀’秘法，如同母亲孕育胎儿一般，耗时日久，耐心温养，一点点地将破碎的阵纹重新勾勒，将断裂的灵脉逐一接续。这一步，需要的是水磨功夫和至高传承，二者缺一不可。”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摊开手：“五行精粹和万年石乳，已是世间难寻。至于这精通五行炼器术的宗师……呵呵，自五行宗覆灭，此法早已失传。老夫痴迷炼器一生，于火炼、金铸之道尚可自傲，但对这需要五行平衡、圆融如一的至高炼器术，也只是在古籍中窥得一鳞半爪，连门径都未曾摸到。当世……恐怕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然而，出乎欧冶前辈的意料，云梦瑶听完这近乎绝望的三个条件，眼中非但没有被打击得失去光彩，反而像是被点燃了两簇火焰！五行精粹她有小培元丹的炼制经验，对药性提纯有所心得，或许可以尝试用类似思路去收集或提纯低配版的五行灵物！万年石乳虽缥缈，但既然存在，就有寻找的线索！最关键的是炼器师——她自己不就是天生的五灵根吗《五行真解》中包罗万象，说不定就有炼器篇的传承！别人做不到，不代表她云梦瑶也做不到！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指明了方向，再难也要试一试！五行精粹可以慢慢收集，万年石乳可以多方打听！炼器术……没有人教，我就自己学！这五行炉，关乎五行散人前辈的传承，更可能是我未来修炼路上最大的依仗，无论如何，我必须想办法修复它！” 一股强烈的决心和斗志在她心中升腾。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对着欧冶前辈深深一拜，语气坚定无比：“多谢前辈为晚辈指点迷津！前辈所言三难，晚辈铭记于心。晚辈不才，虽资质鲁钝，但愿倾尽全力，尝试学习炼器之术！不知前辈可否念在晚辈一片诚心，以及邋遢前辈的引荐之情，指点晚辈一些炼器的基础入门之法至于修复所需材料，晚辈定会谨记，努力寻找，绝不放弃！” 欧冶前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云梦瑶，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或退缩，但他只看到了无比的坚定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他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和难以掩饰的赞赏：“你想自己学炼器，然后自己修复这五行炉好！好气魄！不愧是身负五行宗传承的人！就冲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头，倒是真有几分上古炼器师的风骨！” 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也罢！老夫与邋遢老鬼是过命的交情，他看重的人，老夫便破例指点你一番。我这一脉，传承自‘天工坊’，虽非五行宗那般讲究五行圆融的正统，但在材料提纯、火候精控、力道锤炼这些基础功夫上，自问还有几分独到之处。打好基础，对你将来无论走哪条炼器之路，都有裨益。” 说着，他转身在那堆如同小山般的杂物里一阵翻找，叮呤咣啷响了好一阵，才摸出一枚黑乎乎、毫不起眼、甚至边角都有些破损的玉简，随手抛给云梦瑶，仿佛丢出一块石头：“喏，这是《百炼基础》，老夫当年初学炼器时的心得体会，从辨认矿材、掌控火候，到锤炼塑形、铭刻基础阵纹，都有些粗浅的讲解。你拿去先看，有什么狗屁不通的地方，记下来，每月初一过来，老夫心情好的时候，或许能给你解答一二。” 他语气随意，但眼神却带着告诫：“记住喽！炼器一道，最重心性，讲究的是脚踏实地，最忌好高骛远！别以为得了什么传承就一步登天！先把最基础的‘熔金’‘塑形’给老夫练熟了，能做到闭着眼睛也能把一块铁胚炼成标准尺寸，再来谈其他！根基不稳，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是！晚辈谨记前辈教诲！多谢前辈！” 云梦瑶大喜过望，连忙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玉简，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这不仅仅是炼器入门指南，更是在这迷雾重重的困境中，欧冶前辈为她点亮的一盏指路明灯！这份雪中送炭之情，她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