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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枢峰顶,沈嫣的小院静悄悄的。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棂,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嫣蜷缩在被子深处,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连抬一下眼皮都觉得费力。 小腹深处传来一阵阵绵密而恼人的坠痛,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里面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带着一种酸胀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让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黏住了几缕散乱的发丝。 她虚弱地睁开眼,视线都有些模糊。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针脚歪歪扭扭、用碎布头拼成的、有点丑萌的小兔子玩偶——那是昨天林晚被她威胁后,为了“赔罪”兼“讨好”,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安慰礼物”。 沈嫣看着那只丑兔子,只觉得讽刺。堂堂金丹修士,灵枢峰(曾经的)大弟子,竟然会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被凡人所谓的“发烧”折磨这简直荒谬! 可偏偏,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那股阴冷的疼痛和莫名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让她引以为傲的修为和意志力都显得苍白无力。 “难道是……丹毒反噬或者药力冲突”沈嫣有气无力地想着,试图调动丹田内的金丹之力。 往日磅礴精纯的灵力此刻却像是被冻僵的河流,运转得异常滞涩缓慢,那点微弱的暖流刚试图探向小腹,就被那顽固的阴寒坠痛感毫不留情地击退,反而引得一阵更剧烈的抽痛。 “唔……”她闷哼一声,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将被子裹得更紧,身体蜷缩得更小,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 那只丑兔子被她无意识地搂在怀里,冰凉的布料触感反而让她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林晚清脆又带着点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 “嫣师姐!嫣师姐!你看谁来看你啦!” 脚步声停在门外,紧接着是林晚推门的声音。 “师姐!慕容师姐来啦!她说暂时住在我们峰,正好来看看……呃” 林晚欢快的声音在看到床上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变成了惊恐,“师姐!你怎么了!” 沈嫣勉强侧过头,视线越过被角,看到林晚像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而在林晚身后,那道淡青色的、温婉沉静的身影也缓步走了进来,正是慕容芷。 慕容芷的目光落在沈嫣脸上,那双沉静的眸子微微一凝。 沈嫣此刻的状态确实糟糕: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失了血色,额头鬓角都是冷汗,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眼神涣散而痛苦,整个人透着一股病弱的、惊心动魄的破碎感。 “沈师妹”慕容芷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嫣想开口说“没事”,想撑着坐起来维持一点形象,但小腹猛地一阵绞痛袭来,让她眼前发黑。 喉咙里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控制不住地又蜷缩了一下,抱着丑兔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师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吃坏肚子了还是练功出岔子了” 林晚急得快哭了,扑到床边,伸手就想摸摸沈嫣的额头,“脸好白!好冰!我去找师尊!去找药堂长老!” “慢着。”慕容芷的声音平静地响起,阻止了慌乱的林晚。 她走到床边,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沈嫣痛苦的脸上,而是落在了她紧紧蜷缩的身体,以及那微微隆起的、被锦被覆盖的小腹位置。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沈嫣略显僵硬的睡姿,掠过她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动作,最终停留在她因为疼痛而微微痉挛的指尖上。 慕容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混合着了然、一丝微不可查的……促狭以及更深沉的了悟。 她红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沈嫣和林晚耳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无妨。不必惊动师叔和长老。”她顿了顿,目光温和地落在沈嫣因疼痛而紧闭的双眼上,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沈师妹这般症状,应是月事初至,体寒血瘀所致。喝些温经散寒的药汤,好生休息几日便好。” 月事!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一前一后,狠狠劈在了沈嫣和林晚的头顶! 沈嫣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原本就惨白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月事!女人…… 那个!怎么可能!她……她明明是……是沈砚啊!就算身体变了……这种……这种事情…… 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连腹部的疼痛都似乎被这灭顶的羞耻感暂时压了下去,只剩下灵魂被彻底撕裂的荒谬感! 而林晚,则直接石化了!她张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月…月事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但发生在……发生在自己“大师兄”身上!这…这比师兄变成师姐还要惊悚一万倍! “月…月事”林晚的声音都变调了,下意识地看向沈嫣的小腹位置, “可是…师姐她……”她猛地想起什么,目光刷地投向沈嫣紧紧裹着的锦被!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不…不要!”沈嫣瞬间明白了林晚想干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虚弱的惊呼,伸出手想阻止!然而,她的动作在剧痛和虚弱面前慢如蜗牛。 林晚的动作却快如闪电!她脑子一热,出于一种混合着担忧和巨大好奇的冲动,在沈嫣绝望的目光中,猛地伸手,一把掀开了沈嫣紧紧裹在腰腹位置的锦被! 被子被掀开一角。 沈嫣身下,那身崭新的、烟霞色的细软绸缎中衣下摆处,靠近小腹的位置,赫然浸染开一片刺目的、暗红色的湿痕!如同雪地里绽开了一朵妖异而残酷的花!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死寂,只剩下沈嫣因为极度羞愤和恐慌而变得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林晚看着那片刺目的红,小脸先是茫然,随即“轰”地一下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结结巴巴,手足无措:“啊!这…这…我…我不是故意的!师姐!我……” 沈嫣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烧得她头晕目眩。 她猛地将掀开的被子死死拽回来,重新裹紧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身体因为极致的羞耻和屈辱而微微颤抖着。 那只丑兔子被她死死攥着,几乎要捏变形。完了……全完了……最后一点遮羞布也被无情地扯掉了……还是在……在慕容师姐面前…… 慕容芷静静地站在床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沈嫣那如同受伤小兽般蜷缩颤抖的背影,看着林晚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的目光在那片刺目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沈嫣死死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点通红的耳尖上,那耳尖还在细微地颤抖着。 慕容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带着一丝了然,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并没有点破什么,只是向前一步,动作自然地替沈嫣掖了掖被角,将她裹得更严实了些,隔绝了林晚惊慌失措的目光。 她的动作轻柔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然后,慕容芷才转向还在原地石化、满脸通红的林晚,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 “晚晚师妹,莫要惊慌。去准备一盆温水,干净的布巾,还有……”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沈嫣蜷缩的身影,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取一套师妹干净的中衣来。 另外,去药庐,按这个方子抓药:当归三钱,熟地五钱,白芍四钱,川芎两钱,艾叶一钱半,再加一小块红糖。速去速回。”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块素白的绢帕和一支小巧的符笔,指尖灵力微动,娟秀灵动的药方便已书写其上,递给了林晚。 林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接过绢帕,逃也似的冲了出去:“我…我这就去!” 房间里只剩下慕容芷和蜷缩在被子里的沈嫣。 空气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沈嫣压抑的、带着细微哽咽的呼吸声。 慕容芷并没有离开。她走到窗边的矮几旁,提起温在暖玉炉上的灵泉水壶,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她端着水杯,缓步走回床边,轻轻坐下。 她没有试图去掀沈嫣的被子,也没有强行让她面对自己。只是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那只丑兔子玩偶的旁边。 “嫣师妹,”慕容芷的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初次经历,难免不适。 莫要害怕,也莫要……太过羞赧。”她刻意加重了“初次”两个字,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却又巧妙地留有余地,没有点破那层最尴尬的窗户纸。 “女子之身,月事如潮汐,本是天道自然。只是你……”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落在被子上隆起的那一团, “体质似乎有些特殊,气血偏寒,故而痛感剧烈些。待喝了药,暖了身子,便会好受许多。” 她的话语平静而自然,仿佛在教导一个真正初次经历此事的小师妹,没有丝毫的异样或探究。 但沈嫣却从她那“体质特殊”、“气血偏寒”的用词中,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压力!慕容师姐……她是不是……真的猜到了什么 沈嫣把脸埋得更深了,恨不得当场消失。 慕容芷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应。她静静地坐着,耐心地等待林晚回来。 目光偶尔扫过床头柜上那只被沈嫣攥得皱巴巴的丑兔子玩偶,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没过多久,林晚便端着温水、拿着干净布巾和一套崭新的中衣,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写有药方的绢帕:“慕容师姐!东西拿来了!药我让药庐童子去煎了!” “好。”慕容芷起身,接过东西,“晚晚,你帮我扶一下嫣师妹,替她擦拭一下,换上干净衣物。” 她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啊哦!好!”林晚虽然还有点脸红心跳,但看到慕容芷如此镇定,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应下。 沈嫣却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缩了一下:“不…不用!我自己来!” 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强烈的抗拒。 “师妹此刻虚弱无力,莫要逞强。”慕容芷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带着一种长姐般的关怀, “晚晚是女子,无妨的。换好衣物,喝了药,才好生休息。” 她的话堵死了沈嫣所有的退路。是啊,在慕容师姐眼里,她现在就是个“初次来月事、虚弱无力、需要照顾”的小师妹! 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跳起来大喊“我是男的不用你们管”吗 沈嫣绝望地闭上了眼,认命地松开了死死攥着的被角,任由林晚小心翼翼、笨手笨脚地掀开被子,红着脸帮她擦拭腿间的血污,又手忙脚乱地帮她换上干净柔软的中衣。 每一次触碰,每一次衣料摩擦过肌肤,都让她浑身僵硬,羞愤欲死,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把脸扭向床里侧,假装自己已经昏死过去。 慕容芷则背对着床榻,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灵枢峰缭绕的云雾,仿佛在欣赏风景,将空间完全留给了她们。 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她此刻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换好衣物,药庐童子也及时送来了煎好的药汤。浓重的药味弥漫开来。 “嫣师妹,喝药了。”慕容芷转过身,端着那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香和一丝甜味的汤药,走到床边坐下。 她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伸过来,轻轻扶住沈嫣的肩膀,想帮她坐起来。 沈嫣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一缩:“我…我自己能坐起来!” 慕容芷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强求,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好,慢些。” 沈嫣咬着牙,忍着腹部的抽痛和全身的虚弱,一点点艰难地撑着坐起来。 每动一下,都感觉小腹像是被重锤砸过。她靠在床头,喘着气,额上又沁出一层冷汗。 慕容芷这才将药碗递到她唇边。深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与艾草、红糖混合的古怪气味。 沈嫣看着那碗药,又看看慕容芷近在咫尺的、温婉沉静的面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自己此刻狼狈虚弱的倒影……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她闭了闭眼,认命地张开嘴,任由慕容芷将温热的药汁一勺勺喂给她。 药很苦,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土腥气,但喝下去后,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在腹中化开,如同寒冰中投入了一颗火种,那恼人的阴冷坠痛感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些,舒服了许多。 一碗药喝完,沈嫣已是精疲力竭,靠在床头昏昏欲睡,脸色却似乎缓和了一丝。 慕容芷放下药碗,用手帕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药渍,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她替沈嫣掖好被角,又将被她无意识中推到一边的丑兔子玩偶拿过来,轻轻塞进她怀里。 “好生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慕容芷的声音低柔,如同催眠的夜曲, “晚晚会守着你。若再不适,随时唤我。我暂住在东厢。” 沈嫣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腹中的暖意和药力带来的困倦感让她无力思考。她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那只丑兔子,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含糊地“嗯”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苍白的脸颊在睡梦中显得格外脆弱。 慕容芷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那卸下了所有防备和强撑的脆弱模样。 她的目光落在沈嫣紧抱着玩偶的手指上,又缓缓移向那即使睡着也微微蹙起的眉间。 良久,她才轻轻起身,对旁边守着的林晚点了点头,示意她照顾好师姐,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林晚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着睡梦中依旧带着一丝痛苦神色的师姐,又想起刚才那刺目的红和师姐羞愤欲绝的模样,小脸上满是复杂。 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师兄……哦不,师姐……你这变成女孩子……也太……太不容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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