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宗师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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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巷的青砖灰瓦沉淀着百年岁月，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将27号老宅的影子拉得斜长。 斑驳墙面上爬满枯藤，在秋风中簌簌作响。 陈阳推了推眼镜站在院门前，鼻尖突然掠过一缕檀香，这崭新的气味与老宅应有的腐朽气息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扎着马尾的女生死死攥住同伴的手臂，声音发抖：“陈老板，您……能先看看外面有没有问题吗” 陈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蹲下身，用食指轻抚过砖缝间几乎看不见的红线，细微的刺痛感从指腹传来，这是专破术士护体真气的“引魂丝”。 风衣下摆扫过门槛下暗红的朱砂痕迹时，陈阳再次惊讶地发现，那些看似随意的线条，分明是《玄阴录》里记载的“困龙纹”。 看来这宅子里有人布下了杀局，而且手法相当老道。 “你们外婆懂风水“他装作随意地问短发女生，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结印。 “外婆年轻时在道观住过。”短发女孩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 陈阳点点头。 正当他准备推门进去时，马尾辫女孩突然抓住他的袖子：“陈、陈老板，要不您……还是别进去了吧” “没事。”陈阳抽回手臂笑了笑，“有些朋友提前到了，我进去打个招呼，你们先别进来，在外面等着就行。” 推门而入的瞬间，腕上的「千机锁」骤然发热。这件雾隐门至宝发出强烈警示，院中蛰伏着七道气息。 老宅的院落不大，中央一棵枯死的槐树伸展着狰狞的枝丫。 陈阳刚迈进院门三步，身后的大门突然无声关闭，门闩“咔哒”自动落下。 “雾隐门陈阳，见过诸位前辈！”陈阳抱拳行礼，清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话音刚落，七道身影从不同方位现形： 槐树后走出持雷纹桃木剑的灰袍老者，是青城山“听雷剑”穆天风，三十年前就以“剑引雷”的绝技名震西南。 屋檐倒悬着腰别七枚铜铃的精瘦汉子，是茅山“七铃道人”张景玄，据说他的招魂铃能沟通阴阳两界。 墙头盘坐转着三枚古铜钱的运动服青年，是金陵“铜钱卦”传人周明轩，一卦断生死，曾用一卦救回猝死的晋商。 槐影里拄蛇头拐的老妪身后飘着纸扎童子，是湘西赶尸匠薛三姑，扎纸成兵术已至合道境。 水缸中突然立起浑身湿漉的和尚，是五台山叛僧苦厄，精通各种邪门咒术。 檐角蹲着穿红肚兜的童子，是长白山参童何小宝，看似幼童实则已百岁高龄。 正屋台阶上悄然现身的旗袍美妇，是姑苏烟霞散人柳如是，曾用一口烟霞让太湖十二盗自相残杀。 七人站位暗合北斗七星，枯槐的阴影正好把陈阳困在阵眼位置。 树梢上的乌鸦突然集体振翅惊飞，黑羽纷纷扬扬落下。 陈阳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穆天风：“穆老前辈，五年前的楼兰城论道会上，晚辈有幸见识过您的‘九霄引雷剑’。” 穆天风一怔，握桃木剑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张道长，”陈阳看向七铃道人，“您去年在《道学研究》发表的‘招魂铃现代应用’，晚辈受益匪浅。” 七铃道人面色微变。 陈阳目光扫过墙头盘坐转铜钱的运动服青年：“金陵‘铜钱卦’传人周明轩前辈，您用的应该是失传的‘金钱问路’吧” 又看向槐影里的老妪，“湘西薛三姑的纸人点睛秘法，晚辈早有耳闻。” 当视线掠过浑身湿漉的和尚时，陈阳接着说：“苦厄大师，您缺失的那颗念珠，是阵眼所在” 目光随即落在穿红肚兜的童子身上，“何前辈项圈里藏的三根本命参须，可否借晚辈一观” 最后，对柳如是拱手：“柳前辈的‘烟霞锁魂’名动江南，晚辈一直想见识。” 七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底细被摸得这么清楚。 “小娃娃眼力不错！”薛三姑的蛇头拐顿了顿地面，“那你可知我们为何在此” “不知。”陈阳坦然道，“但七位前辈摆阵相迎，晚辈不敢怠慢。” 说话间，腕上「千机锁」已化作液态金属，在掌心凝结一柄三尺青锋。 “好一个「千机百变」！”穆天风喝彩一声，桃木剑带着雷光直刺而来。 陈阳不躲不闪，左手掐金罡诀：“遁甲金罡护体。” “铛！” 桃木剑刺在陈阳胸前半尺处迸出火星，淡金色光罩浮现，八卦图案在身前流转。 “小宗师境”穆天风虎口震裂，踉跄后退时满脸震惊。 陈阳微笑不答，手中的剑骤然分裂成数十枚钢珠悬浮空中。 随着他右手一挥，钢珠如箭矢般射向七人的法器：张景玄急摇铜铃却发不出声；周明轩的铜钱半途转向；薛三姑的纸人瞬间自燃；苦厄的念珠散落一地；何小宝被项圈勒得脸红；柳如是的烟枪怎么也点不着。 真正的陈阳已站在枯槐顶端，结印喝道：“雾隐正法御万物！” 薄雾骤起，龙吟隐隐。雾气如有生命般缠住七人手脚，看似轻柔实则重若千钧。 一分二十秒后，雾气散去。七位高手兵器尽毁，「千机锁」已恢复成普通手表。 “晚辈得罪了。”陈阳飘然落地，抱拳致歉。 穆天风握着断剑大笑：“好！好一个雾隐门传人！老夫心服口服！” 张景玄表情复杂地低声嘀咕：“果然厉害……难怪李家小姐……” 话到一半，突然住口。 陈阳耳尖微动，转身看向主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雕花木门无声开启，高跟鞋踏过青砖的脆响，惊起檐下宿鸟。 一个高挑身影缓步而出。 月光穿过云层，照出来人面容：柳叶眉，丹凤眼，肤若凝脂，唇若点朱。白色西装衬得她如寒梅傲雪，贵不可言。 “李曌旭”陈阳略微诧异。 被江南书院誉为“第一才女”的女人此时在台阶上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陈阳，冷冰冰道：“多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 陈阳不卑不亢，直视对方：“李小姐摆这么大阵仗，什么意思” “第一，看看我未来的老公是不是废物；第二，”李曌旭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文件，甩向陈阳，“谈谈你父亲欠我李家的二十亿！” 文件散开，陈阳接住最上面一张，是借款合同，落款“陈山河”，金额“壹亿元整”。 “二十年间，陈山河累计借款二十亿。”李曌旭声音冰寒，“抵押物就是《天机玉书》，还有你。” 陈阳皱眉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曌旭突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让人心底发寒：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现在书拿不到，人总该归我了吧更何况……”她一步步走下台阶，高跟鞋声清脆，“我们还有婚约呢。” 陈阳平静道：“我以为婚约早就不作数了。” “我当然不想作数！” 李曌旭冷笑一声，在距他一步之遥站定，动作利落地解开西装扣子，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血红色的诡异印记：形如并蒂莲，带着邪气。 “妻血咒”陈阳面色骤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姻缘咒的可怕， 《天机玉书上卷》中最阴毒的咒术之一，需在女婴出生时取心头血混合施咒者的精血，以秘法炼制七七四十九日。 中咒者必须在三十岁前与施咒者的后人结合，否则经脉尽断而亡，此后每月还需同房一次维系咒力。 陈阳知道父亲嗜赌如命，但没想到欠下如此巨债。 更荒唐的是，那个老混蛋竟以毒咒害人！ 此刻，陈阳忽然觉得无比疲惫，父亲临终前的画面依稀浮现在眼前。那个枯瘦如柴的老混蛋抓着他的手说：“儿啊，爹给你留了份大礼……” 好一份大礼！二十亿债务，还有这个阴毒至极的姻缘咒！ “这真是……我父亲的手笔”陈阳声音不自觉地低沉。 “不然呢”李曌旭整理衣领，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三十岁前必须完成与你完成夫妻之实，否则咒发身亡。陈山河真是打得好算盘！” 院中众人屏息。 薛三姑轻叹了口气，小声叹道：“造孽啊……” 陈阳沉默良久，突然向李曌旭深深鞠躬：“这些事我确实不知情，我父亲所作所为，我代他向李家道歉。” “道歉” 李曌旭仿佛听到笑话，“欠我李家二十亿的债务，尤其是对我二十九年的人生折磨，一句道歉就完了” 陈阳深吸一口气，直起身，目光坚定地问道：“李小姐想怎么样” 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冷如冰，一个静似水。 李曌旭红唇轻启：“我要你……” “救命啊！”墙外突然传来女学生的尖叫。 陈阳脸色一变，身形闪到院门前，发现大门已锁。 情急之下，他一踏地面，施展「奇门地遁」 整个人沉入地下，眨眼出现在院墙外。 李曌旭和七位高手面面相觑——地遁术是奇门遁甲绝学，陈阳却用得举重若轻。 门外，两个女学生早已不见踪影，地上留着一张字条，上面画着九朵桃花图案，墨迹未干。 “采花道人祝文彬”柳如是捡起字条，面色一变，“这老淫贼怎么出现在燕京” 陈阳指尖掠过字条，沾了点未干的墨迹，放在鼻端一嗅：“墨里掺了蛇毒，是‘蛇女’杜美莎的‘断魂香’。” “祝文彬中了杜美莎的毒”何小宝童声童气地问，“那他抓那两个丫头做什么” “救人！”陈阳已经纵身跃上墙头。 李曌旭急道：“等等！祝文彬是江湖八野之一，你……” “雾隐门训第一条：见死不救，与杀人同罪。”陈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声音远远传来，“麻烦李小姐照顾下诸位前辈……” 李曌旭站在原地，月光照在她晦明不定的侧颜。 穆天风走过来捋着胡子笑道：“小姐，这小子虽然古怪，但确实……” “确实什么”李曌旭冷冷反问。 “确实配得上你。”老道士笑呵呵地说。 李曌旭没有反驳，只是望着陈阳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