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踏上荆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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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却无法驱散弥漫在逃荒队伍上空的沉重气氛。一百多口人，扶老携幼，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背着沉重的包袱，像一条受伤的巨蟒，缓慢地蠕动着，离开了世代居住的林家村。 回头望去，那些熟悉的屋舍、田野、老树，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片模糊的剪影，带着无尽的苍凉和悲戚。人群中压抑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尤其是老人们，一步三回头，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干裂的、即将永远告别故土上。 林晚搀扶着三婶，跟着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脚下的路崎岖不平，没走多远，脚底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孩子的哭闹声、推车的吱嘎声、人们粗重的喘息声，交织成一曲逃难的交响乐，低沉而压抑。 “都跟上！别掉队！”赵铁柱洪亮的声音在队伍前后穿梭，他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担任护卫，警惕地注视着道路两旁枯黄的山林，仿佛那里面随时会冲出吃人的野兽或者比野兽更可怕的流寇。 林晚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根据她脑海中初步形成的路线图，他们需要先向南，沿着这条废弃的官道走一段，然后转入更隐蔽的山间小路，以避开可能存在的乱兵和大股流民。她不时地抬头看太阳辨认方向，留意着是否有可食用的植物或者潜在的水源。 没走多久，问题就开始显现。沉重的行李拖慢了速度，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开始体力不支。张寡妇的小儿子虽然退了烧，但依旧虚弱，需要人轮流背着。陈老抠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了他视若生命的家当，累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抱怨着，眼神却时不时警惕地扫过周围的人，生怕有人打他粮食的主意。 “歇会儿吧！走不动了！”王婆子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捶打着酸痛的双腿，开始叫苦连天。 她一开口，好几个老人和妇女也纷纷附和，队伍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不能歇！”赵铁柱焦急地喊道，“这才走了多远天黑前必须赶到前面那个废弃的土地庙，那里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在外面过夜太危险了！” “可是实在走不动了啊！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抱怨声越来越多。 林晚知道，体力的消耗和精神的压力正在迅速瓦解着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她走到老村长身边，低声道：“村长爷爷，强行赶路不行，大家会垮的。不如这样，我们定个规矩，走一个时辰，休息一刻钟。休息的时候，安排人轮流值守，其他人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这样张弛有度，才能走得长远。” 老村长看了看身后疲惫不堪的队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高声宣布了新的行进规则。虽然依旧有人不满，但总算有了个章法，队伍重新开始缓慢移动。 休息的时候，林晚没有闲着。她凭借脑海中新获得的草药知识，在路边辨认出几种可以消炎止血的野草，教给妇女们识别和采集。她又发现了一种根系富含水分的植物，告诉大家可以在极度缺水时应急。这些小小的知识，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给绝望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和力所能及的掌控感。 周郎中对林晚的表现越发惊奇，他捻着胡须，对老村长低声道：“此女不凡，见识广博，心性坚韧，实乃我村之福啊。” 老村长看着林晚忙碌的身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依然是化不开的忧虑。前路漫漫，这才刚刚开始。 傍晚时分，历经艰辛的队伍终于看到了远处山坳里那座破败的土地庙。残垣断壁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寂，但此刻在逃难的人们眼中，却不啻于一座安全的堡垒。 然而，就在队伍加快脚步，准备奔向今晚的栖息地时，负责在前方探路的赵铁柱却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不好了！庙里……庙里有人！好多……好像是……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