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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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雅斋吴先生被秘密押回北镇抚司诏狱最深处的密室。消息被严格封锁，外界只知聚雅斋深夜遭贼，店主失踪。 账本和银票作为铁证，被林燮亲自保管。翻阅账本，里面记录的金额之大、牵扯的钱庄之多、以及一些隐晦提到的“货物品类”（代号指代），令人触目惊心。这不仅坐实了永嘉侯周琛涉嫌巨额贪污和走私，更隐约指向了更庞大的网络。 吴先生起初还试图狡辩，但在确凿的证据和林燮强大的审讯压力下，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他承认了自己受“烛龙”指使，利用聚雅斋为永嘉侯及其关联势力洗钱、提供资金支持。但对于“烛龙”的真实身份，他却语焉不详，只知是一位极其神秘、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每次指令都通过密信或心腹传递，他从未见过其真容。 “那管家是谁”林燮冷声问。 “是…是‘烛龙’派来监督和联络的人…大家都叫他‘蝮蛇’…具体来历，小人也不知…”吴先生颤声道。 “永嘉侯别院里，藏着什么”林燮追问。 “小…小人不知…只知侯爷对此处极为看重，运送‘货物’和银钱，有时会经过那里…‘蝮蛇’也常去…” “安国公府的蟠螭印记，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吴先生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印记小…小人不知…从未听‘烛龙’或侯爷提起过…” 吴先生的供词，再次印证了永嘉侯的核心嫌疑，却也将“烛龙”的神秘和危险程度拔得更高。这条毒蛇，隐藏得比想象中更深。 然而，就在林燮准备以此为突破口，申请旨意，强行搜查永嘉侯别院，甚至请旨问询永嘉侯本人时——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狠狠砸向了北镇抚司和林燮本人！ 次日清晨，数十名御史言官联名上奏，弹劾锦衣卫指挥使林燮“罗织罪名、构陷勋贵”、“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勾结江湖匪类、意图不轨”！奏折中不仅详细“列举”了林燮如何威逼利诱聚雅斋吴先生“做伪证”陷害永嘉侯，还提及他庇护身份不明的“萧先生”，甚至隐晦暗示其与多年前的“逆党”有所牵连！ 言辞激烈，罪名骇人听闻！ 几乎同时，东厂督公魏瑾手持一份“密报”，紧急面圣。密报中称，查获“证据”，显示林燮与境外势力有所勾结，其查办军械案实为铲除异己、为自己走私军械铺路！ 朝野震动！舆论哗然！ 原本就对林燮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手段狠辣有所不满的官员们纷纷附和。要求严惩林燮、还永嘉侯清白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永嘉侯周琛更是直接入宫哭诉，称自己“谨小慎微，忠于王事”，竟遭如此构陷，恳请陛下为其做主！ 龙颜震怒！ 虽然皇帝并未完全相信这些指控，但众怒难犯，证据（虽然是伪造的）似乎确凿。他下旨严斥林燮，责令其暂停一切职务，闭门思过，接受审查。其所负责案件，暂由东厂“协助”审理。 旨意传到北镇抚司，如同晴天霹雳！ 赵锐等心腹脸色煞白，愤懑不已。他们都清楚，这是对方疯狂的反扑！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林燮跪接旨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紧握的双拳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内心的滔天怒火。 他知道会有反扑，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毒迅猛，能量如此巨大！竟然能驱动这么多言官，甚至能伪造出指向他的“证据”！ 这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回到书房，林燮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背影僵硬如铁。 多年的浴血奋战、无数的忠魂埋骨，换来的竟是如此下场奸佞逍遥法外，忠良反遭构陷！ 一股冰冷的、近乎绝望的愤怒在他胸中翻腾。 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然走了进来。他看着林燮紧绷的背影，沉默片刻，轻声道：“大人…” “他们这是要让我死。”林燮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或者，逼我放手。” 萧然走到他身边：“账本和吴先生，是否已安全” “账本我已另藏他处。吴先生…还在诏狱，但东厂的人很快会来接手。”林燮闭上眼，“他们不会让吴先生活着开口。” 所有的努力，似乎瞬间付诸东流。他自己身陷囹圄，证据可能被毁，证人将被灭口。 “我们还有线索。”萧然的目光却依旧冷静，“安国公的印记、风雨桥、那个别院…他们无法抹去所有痕迹。而且…” 他顿了顿，道：“他们如此狗急跳墙，正说明我们打中了他们的七寸！永嘉侯别院里，一定藏着足以彻底扳倒他们的东西！” 林燮猛地睁开眼，看向萧然。是的，对方越是疯狂，越是证明他们害怕！ 绝不能就此认输！ “东厂要来接手，最快也要明日。”林燮眼中重新燃起熊熊的火焰，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和狠厉，“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夜的时间！” 最后一夜，孤注一掷！ 必须在那之前，闯入永嘉侯别院，找到核心证据！ 否则，一旦东厂介入，一切将永沉海底！ 困兽之斗，往往最是惨烈，也最是疯狂。 夜色，再次成为他们唯一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