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海疆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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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燮率领的舰队，在海上航行了十余日。蔚蓝无际的海面，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波涛汹涌，与内陆江河的感受截然不同。咸腥的海风，高悬的烈日，以及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水天一色，都考验着每一位初次远航的将士。 林燮站在旗舰“定远”号的船头，玄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即将到来的战事。根据沈墨前期探查传回的情报，蟒岛地势险要，黑旗帮盘踞多年，熟悉水文，绝非易与之辈。而朱载堃的加入，更可能让这群海盗如虎添翼。 “大人，前方发现可疑船只！”了望塔上的哨兵高声示警。 林燮举起千里镜望去，只见远处海平面上，出现了几个黑点，正借着风势，快速向舰队侧翼靠近。那些船只体型不大，但速度极快，船帆上隐约可见黑色的旗帜！ 是黑旗帮的哨船！ “传令！各舰戒备！弓弩上弦，火器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接战！”林燮冷静下令。 旗语迅速打出，庞大的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调整阵型，弩炮转向，士兵们各就各位，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那几艘黑旗帮哨船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庞大的官方舰队，在远处徘徊观察了片刻，似乎意识到实力悬殊，不敢靠近，很快便调转船头，如同受惊的游鱼般，迅速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大人，他们跑了！”副将禀报道。 “不过是探路的耳目罢了。”林燮放下千里镜，眼神冰冷，“我们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蟒岛。传令下去，加速前进，直扑蟒岛！我们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舰队鼓起风帆，劈波斩浪，朝着既定的目标，加速驶去。海天之间，肃杀之气愈发浓重。 锦衣夜行 第147章 蟒岛硝烟 又经过两日的航行，根据海图和前期探查，蟒岛那如同巨蟒盘踞般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岛屿周围礁石密布，水道复杂，易守难攻。 然而，当舰队逼近时，却发现岛上的海盗似乎早已严阵以待！沿岸简易的炮台已然架起，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海盗船聚集在港口附近，船头上站满了手持兵刃、面目狰狞的海盗，当中一艘最大的海盗船上，赫然悬挂着一面醒目的黑旗，旁边还有一面……明黄色的、绣着龙纹的旗帜！ 朱载堃果然在此！他竟然敢公然打出伪朝旗号！ “狂妄！”林燮眼中杀机大盛，“列阵！进攻！” 旗舰令旗挥动，庞大的水师舰队立刻展开攻击阵型。体型巨大的福船如同移动的城堡，居中策应；灵活的艨艟斗舰则如同利剑，从两翼包抄；更有专门搭载火炮的战船，调整炮口，对准了岸上的炮台和港口的海盗船群！ “放！” 随着一声令下，雷霆般的炮声骤然炸响！炽热的弹丸划破长空，狠狠砸向海盗的阵地！与此同时，无数火箭如同飞蝗般从舰船上腾空而起，覆盖向海盗船队！ 轰隆的爆炸声，木材碎裂声，海盗的惊呼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港口瞬间陷入火海与混乱！ 黑旗帮的海盗虽然凶悍，但何曾见过如此正规、强大的水军攻势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几艘小船当场被击沉，岸上炮台也被摧毁大半！ “不要乱！稳住！给我冲上去！接舷战！”海盗头目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稳住阵脚。 一些亡命之徒驾驶着快船，冒着箭雨炮火，拼命向官军战舰靠近，企图跳帮进行白刃战。 “弓弩手，压制！长枪手，准备！”各舰将领沉着指挥。 当海盗船只好不容易靠近，抛出钩索试图登船时，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雨和从船舷后刺出的如林长枪！不断有海盗中箭落水，或被长枪捅穿，惨叫着跌入海中，鲜血瞬间染红了碧蓝的海水。 林燮亲率旗舰，直插海盗船队核心，目标直指那艘悬挂着伪龙旗的海盗主舰！绣春刀已然出鞘，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朱载堃！滚出来受死！”林燮声若惊雷，传遍战场。 锦衣夜行 第148章 龙旗陨落 海盗主舰上，人影晃动。然而，回应林燮的，并非朱载堃，而是数十名眼神空洞、行动却异常迅捷凶悍的灰衣人——正是那种被邪术控制的“幽冥卫”！ 这些不惧疼痛、不畏生死的傀儡，嚎叫着扑向林燮和登上主舰的锦衣卫精锐，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与此同时，主舰的舱室门被猛地推开，一身戎装、面色阴沉疯狂的朱载堃（圣主）终于现身！他手中持着一柄造型奇古的长剑，周身黑气缭绕，目光死死锁定林燮！ “林燮！你竟敢追到海外来送死！”朱载堃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今日，这茫茫大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这句话，原样奉还！”林燮毫不畏惧，挥刀迎上！ 两人顿时在摇晃的甲板上激战在一起！刀光剑影，劲气四溢！朱载堃武功诡异，内力阴寒歹毒，剑法狠辣刁钻。而林燮历经沙场，刀法大开大合，刚猛无俦，更兼心怀为萧然报仇、为国除奸的坚定信念，气势上竟隐隐压过对方一筹！ 周围，锦衣卫与幽冥卫，官军水师与残余海盗，厮杀惨烈，血流成河。炮声、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临死前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血腥的海上战歌。 林燮心无旁骛，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朱载堃身上。他知道，唯有斩杀此寮，才能彻底终结这场祸乱！ 两人从船头战至船尾，所过之处，木屑纷飞，栏杆崩碎。朱载堃久战不下，心中焦躁，猛地虚晃一招，袖中悄然滑出一枚乌黑的、散发着腥臭气的梭形暗器，悄无声息地射向林燮小腹！ “大人小心！”一名亲卫见状，奋不顾身地扑上前，用身体挡住了这枚毒梭！ “呃啊！”亲卫惨叫一声，瞬间面色发黑，倒地气绝。 林燮目睹此景，目眦欲裂，胸中怒火如同火山爆发！“卑鄙小人！”他狂吼一声，刀势瞬间变得更加狂暴猛烈，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朱载堃倾泻而去！ 朱载堃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攻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他倚仗的幽冥卫也被锦衣卫们拼死挡住，无法援手。 “咔嚓！”林燮抓住一个破绽，绣春刀如同闪电般削过，朱载堃持剑的右手手腕应声而断！长剑“哐当”落地！ “啊——！”朱载堃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林燮岂会给他喘息之机刀光再闪，直取其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取林燮后心！角度刁钻，时机狠辣！ 林燮若回身格挡，必让朱载堃逃脱！若不顾，则自身危矣！ 电光火石之间，林燮做出了决断！他竟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让开要害，手中绣春刀去势不变，依旧狠狠斩向朱载堃！ “噗嗤！” 刀锋掠过，一颗戴着金冠的头颅冲天而起！朱载堃那双充满怨恨与不甘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至死都不相信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几乎同时，那枚冷箭也狠狠钉入了林燮的左肩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一个踉跄！ “大人！”周围将士惊呼。 林燮强忍着剧痛，用刀拄地，稳住身形，看着朱载堃身首分离的尸体，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浊气。 结束了……这个纠缠了如此之久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他猛地拔出肩头的箭矢，任凭鲜血涌出，目光冷厉地扫向冷箭射来的方向，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在混乱中一闪而逝，跃入了大海。 紫云妖道！又让他跑了！ 但此刻，已无关大局。主将伏诛，伪龙旗被砍倒，残余的海盗和幽冥卫顿时士气崩溃，或跪地求饶，或跳海逃生。 蟒岛之战，以官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锦衣夜行 第149章 京华暗箭 就在林燮于海外浴血奋战、斩除元凶的同时，京城的静心斋内，亦非风平浪静。 萧然的身体在林燮离去后，调养得愈发精心。虽不能动用内力，但日常行动已与常人无异，面色也日渐红润。他每日看书、制药，偶尔在谢长风（鸱吻）暗中派来的人手护卫下，去已重新修葺开张的回春堂坐诊半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悬壶济世的萧先生。 然而，朝堂之上的暗流，终究还是波及到了这片净土。 这日，萧然刚从回春堂回到静心斋，管家便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萧先生，方才顺天府来了几个人，说是……说是接到举报，回春堂所用药材来路不明，涉嫌……涉嫌以次充好，要封店查验。” 萧然正在净手，闻言动作一顿，水流声淅沥。他抬起眼，眸光清冷：“来路不明以次充好” “是……他们是这么说的。带队的，是顺天府的一个新任通判，态度……颇为强硬。”管家低声道，“老奴已暂时将他们稳住，说您不在，需等您回来定夺。” 萧然擦干手，神色平静无波。这绝非简单的商业纠纷。林燮刚离京远征，针对回春堂的发难便接踵而至，其目的，不言而喻。 “告诉他们，”萧然淡淡道，“回春堂所有药材，皆按《大明律》和太医院规章采购，账目清晰，随时可供查验。若顺天府执意要封店，请出示驾帖或刑部文书。若无，便是擅闯民宅，萧某虽一介布衣，亦知依法维权。”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管家心中一凛，连忙应声而去。 果然，那顺天府通判见萧然如此镇定，且抬出了律法，态度反而软化了几分，只说是“例行查问”，并未敢强行封店，讪讪而去。 然而，此事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日，各种明枪暗箭接踵而来。有御史弹劾林燮“纵容家眷行商，与民争利”；有流言蜚语暗中传播，称萧然与江湖匪类勾结，身份可疑；甚至静心斋外，也多了些形迹可疑的窥视之人。 谢长风暗中传信提醒：朝中以徐阶为首的一些势力，正在借此机会大肆攻讦林燮，企图动摇其根基。而皇帝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暧昧不明。 面对这些，萧然始终沉静以对。他依旧每日去回春堂坐诊，对病患温和耐心，对挑衅视若无睹。他深知，越是此时，越不能自乱阵脚。林燮在前方搏杀，他必须替他稳住这后方。 但他也知道，真正的风暴，恐怕还在后面。这些人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萧然，而是远在海外的林燮。 他在等，等一个契机，等一个能彻底扭转局面的机会。 锦衣夜行 第150章 凯旋与暗潮 蟒岛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便传回了京城。钦差大臣林燮率水师远征海外，大破海盗黑旗帮，阵斩谋逆元凶废太子朱载堃！消息传来，举国振奋！海疆靖平，逆首伏诛，此乃不世之功！ 京城百姓欢欣鼓舞，茶楼酒肆皆在传颂林指挥使的英武。之前那些弹劾林燮“擅权”、“结交江湖”的言论，在这赫赫战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瞬间烟消云散。徐阶等人更是闭门不出，噤若寒蝉。 皇帝闻奏，龙颜大悦，下旨褒奖，命林燮整顿海疆后，即刻班师回朝，接受封赏。 静心斋内，萧然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捣药。他手中的药杵停顿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那不疾不徐的节奏，只是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弧度。 他悬了数月的心，终于安然落下。 他赢了。他也即将归来。 一月后，林燮率领得胜之师，浩浩荡荡返回京城。皇帝亲率文武百官，于德胜门外迎接，给予了极高的礼遇。 林燮一身风尘，却难掩凯旋的锐气与威严。他于万军之前，向皇帝呈上朱载堃的首级和尚方宝剑，完成了使命。 封赏大典上，皇帝加封林燮为“太子太保”，世袭锦衣卫指挥使，赏赐金银田宅无数，荣宠至极。 然而，在这极致的荣耀背后，萧然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皇帝在褒奖林燮时，笑容虽然和煦，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审视与复杂，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如同无形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庆典结束后，林燮终于回到了静心斋。 依旧是月色如水，竹影婆娑。他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个披着狐裘、静立在月光下的清瘦身影，数月来的征伐疲惫、伤痛孤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洗涤干净。 他大步走过去，将那人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碎。 “我回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萧然靠在他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与温暖，闭上了眼，“欢迎回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融化在了这个重逢的拥抱里。 然而，在彼此相拥的温暖之下，两人都心知肚明。 海外的风浪虽平，京城的暗潮，却或许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远未结束。 但无论如何，此刻，他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