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丧礼的早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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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冷俦爽快地说。 二胡琴声悠悠，少年戏腔铿锵。 古有赵子龙千里护幼主把家还，今愿沈南山平安送遗孤踏归途！ 大年初二早上七点，明丞从沈公馆二楼客房醒来，先是愣了会儿才回想起自己应该是谁，然后再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洗漱。 等他下了楼梯，便发现他的大嫂温宁音与李尔清正帮着李婶把丧事的面食分好，准备给前来吊唁的宾客。 而他的大哥明卿正和李尔福唠叨地说：“你还是年轻经的事少。想当年，我爹刚去世那会儿我都懵了，幸亏是沈家老爷子和李叔帮衬着我，办丧事儿才没崴泥。我家也算是小康之家，我爹出殡且是雇了十六个杠房的力巴抬棺一直出城门下葬，你楠哥给沈老爷子治丧倒是省事，租了几辆车直接运出城就得了。” 听到这话，明丞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大哥说起父亲去世的情态，因为他那时正在国外留学赶不回来，所以并没有见到…… 想着，他嘴角一抽，就算赶得回来，二十多岁的他也不愿意特意回来给父亲发丧的…… “阿丞，饿不饿” 温宁音见明丞发癔症，就端来一碗羊肉熬白菜给他，还细心地把羊肉挑出去。 她这小叔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带一点儿肉沫儿的东西吃了就反胃，小时候可没这忌口的呀。 明丞看着嫂子端的熬白菜，虽然去了肉还有点儿血腥味儿，胃里没来由地翻涌。他勉强笑着说：“我吃烧饼吧。” 说着就拿起李婶准备的芝麻烧饼吃了起来，明丞转头看到李尔清抱着陆雍也，后面还跟着几个小男孩，其中还有他的侄子明钧。 明钧一见到叔叔就直奔过来伸手投入他的怀抱，并搂着他脖子说：“叔儿，您昨儿个咋没回家呐我还等着吃你给我买的麦芽糖呢。” 还没等明丞回答，温宁音冲儿子说：“就你嘴馋！你叔正吃饭呢，快下来！” 明钧就有点儿不情愿，但见李尔福的儿子李团、陈三愿的儿子陈益友，还有几个沈楠从别处的朋友家找的男孩儿，以及李尔清怀里的陆雍也都在那边儿玩，也就兴冲冲地跑过去一起玩。 一时间，活像亲戚家的孩子们在大人的席面上做游戏，令人几乎忘记这是一场丧礼。 看着小侄子天真烂漫的伶俐活泼与陆雍也懵懂无知的乖巧早慧相比，明丞心里难受。 如果没有丹心旧书铺的那场劫难，陆雍也也许在早上亦是抱着父亲陆汗青的脖子撒娇，母亲江丹心亦是像温宁音训教明钧一样训教他吧。 然而，这一切的心理活动明丞并没有让它显露在脸上，他转头叫李尔福问：“沈楠呢” “楠哥，他让我们兵分两路。”李尔福小声说，“小雍也……” 看着明丞认真温和地询问着自己关于运送陆雍也的计划，端的是一副关心同志遗孤安全保障问题的样子，李尔福心里不禁打鼓，嘴里却说： “楠哥说，一会儿您就跟着送丧的队伍走到城门外就成了。小雍也的亲戚会接他回老家的。” “嗯。孩子是我带来的，当然要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明二哥局气！”李尔福很有江湖气地捧个拳头。 明丞垂眸，似是有些羞愧：“唉，实话不瞒你。我现在心里都没底儿，我一个平民老百姓的，也有一家老小在这儿，万一有个啥事，不就卷进去了嘛。” 明丞恰到好处地装作一副捡到孩子的热心人，眼神里露出当得知可能会招惹是非，祸及明卿一家三口的后怕。 让李尔福看着，暗忖：瞧您长得眉清目秀的，咋那么会装呢要不是楠哥夜里提醒过我，就被您忽悠过去了。您演，我也演呗！ 李尔福小声地说：“谁说不是呢，我也见这孩子可怜……比我儿子大不了两岁，唉！”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 因为几个男孩儿代表的是提灯童子，都上了最前排的车。他们的父母自然要看顾孩子，李叔李婶带着李尔清、冷伶母子俩也跟着上了车。 等到出殡的一行人都上了车，明丞才反应过来说： “福子，你不和我们一块走” 李尔福咧嘴笑了笑说道：“您呐先从西城门出城，我去找楠哥从东城门出城，绕一圈再跟你们汇合。” 明丞心生顾虑。 只听李尔福叮咛名叫许憨勇的小队长，让他带领几个巡警帮忙送丧。 “这儿车里坐着都是我家亲戚朋友，棺材板儿里躺着的那位老爷子跟我亲老子差不多，他们要是有一个出了岔子，饶不了你！”李尔福痞里痞气地搭着许憨勇的肩膀说，“就外边儿那些狗东西不长眼，扰了老爷子的安宁，甭客气，直接打！” 这话不只是让明丞面露惊愕，许憨勇显然也没预料到李尔福会这么猛。 “福哥，那都是特务处的人……” 为了几个子儿得罪他们，难道李尔福被沈楠传染了疯病 李尔福用力拍了一下许憨勇的肩膀，说：“放心吧，你们就是遇见他们也要硬撑一会儿，之后……” 许憨勇不知是被李尔福灌了什么迷魂汤，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听完之后就立马就说： “得嘞，您就?好吧！” 话音刚落，许憨勇就带着出殡队伍浩浩荡荡地向西城门而去，而李尔福绕了个弯往东城门走了。 明丞和明卿一家三口坐在同一辆车上，跟在李家人的车后面，陈三愿父子则是和沈楠的其他酒肉朋友同乘一辆车。而沈近仁的灵车在最后面。 几个特务守在各路口，睁大眼睛看着一辆辆黑车飞过驶过，每辆车里似乎都挤着几个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帽子的小男孩，手里提着黄澄澄的油皮灯笼。 想要隐藏一棵树就把它放在森林里—— 他们都是两到五岁左右的孩子，长得都是白白胖胖的，被父母搂在怀里，小孩子的模样似乎都很是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