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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还悬在寒星头顶,像根钉魂的针。 我没动,她也没动。风从深渊底下往上灌,吹得她那根红绳啪啪打在脖颈上,像是谁在背后抽鞭子。 我抬手,不是去碰那虚影,而是直接一掌拍在她后脑勺上。 她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扑倒,被我顺势一脚踹进舱门。 “哐当”一声,木板震得整条船都响。我反手把铜锁扣死,钥匙塞进袖口。这船上的锁本来都是摆设,能困住鬼,困不住人。但她现在这状态,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破门。 我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闷响,大概是她摔到了柜子。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她在爬。 “狗崽子,省点力气。”我隔着门说,“你要是现在死了,谁给我试漏洞” 里面安静了一瞬。 然后传来一声笑,哑得像砂纸磨铁。 “那您可得准备根结实的钉子。” 我哼了声,转身走回船头。 掌心那道疤还在跳,不疼了,但热得发烫,像底下埋着块烧红的炭。我掏出《天命漏洞手册》,书皮还是那副破旧样,翻开时页角卷着毛边。 页面自动滑到空白处,墨迹缓缓浮现一行字: “收留血契者,每日需消耗一个中级漏洞。”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息,手指在纸面上敲了两下,像是在算账。 “原来养条疯狗还得付租金”我嘀咕,“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被渊主打死,省心省力。” 话是这么说,我没撕页。 手册自己合上了,钻进我怀里。 我知道这规则不是随便来的。天地间没有白给的东西,尤其是从我这种“不该存在”的人手里拿好处。每多活一个人在我船上,就得有人替我扛因果——要么是我,要么是某个倒霉蛋刚好撞上命运bug的时候被顺手抹掉。 但现在回头已经晚了。 她进了我的船,喝了我三年前剩下的半壶冥河水,还用了我折扇上刻的冷笑话当护身符。这些事加起来,早就超过了“偶遇”的范畴。她是钥匙也好,是灾星也罢,现在都成了我这条破船上的变量。 而变量,就得管。 我走到船首,把手按在青铜龙首雕纹上。这船原本没名字,后来我随手写了“玄冥阁”三个字贴在桅杆底下,结果第二天整艘船就开始自己改结构——甲板变宽,舱室增多,连船底符文都重排了一遍。 现在它像个会呼吸的活物,等我下令。 我抽出折扇,轻轻敲了三下船舷。 一下,代表启航。 两下,代表断缘。 三下,代表—— “第一卷云海初逢,启!” 话音落,船身猛地一震。 不是晃,是整个下沉了半寸,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海底拽住了锚链。紧接着,船底一圈幽蓝符文逐个亮起,像是沉睡的蛇睁开了眼睛。那些纹路顺着木板蔓延,一直爬到桅杆顶端,最后在帆布上拼出四个古篆: 逆命而行 风忽然大了。 云海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灰蒙蒙的缝隙。那不是路,更像是世界被撕烂后结的痂。一般修士看见这种地方,腿都软了,因为那是三界之外的混沌区,进去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从天道簿子里撕下来。 但我这船,本来就不在册。 船缓缓调头,朝那裂缝驶去。速度不快,但每前进一尺,周围的雾就淡一分。我能感觉到渊底有东西在挣扎,像是被吵醒的野兽,想扑上来咬一口。 可惜它慢了。 我靠在船栏上,折扇抵着下巴,看着远处翻涌的黑气一点点退散。 这时,舱门内传来动静。 咚、咚、咚。 不是撞门,是有人用指节在敲。 我懒得理。 “楚昭。”她声音透过木板传出来,有点抖,但没求饶的意思,“刚才……那个簪子,是不是你的” 我没回答。 她顿了顿,又说:“它指着我,是不是说明——” “说明你脑子进水了。”我打断她,“一根幻象簪子都能让你联想这么多要真是认主,它早把你戳成筛子了。” 里面沉默了几秒。 “那你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因为你蠢。”我说,“蠢到听见一句‘回来吧孩子’就想往上扑。你以为渊主说话带感情就是真慈父他连心跳都没有,吐出来的气都是坟地里的霉味。” “可他说我是钥匙……” “满大街都在卖钥匙,不代表你真能开门。”我冷笑,“你现在唯一的用途,就是帮我试漏洞。别想太多,也别乱动。再敢往深渊那边凑,我不只是关你,直接把你挂桅杆上晒三天。” 她说不出话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她低声问了一句: “那你呢你是什么” 我脚步停了一下。 没回头。 “我是修bug的。”我说,“顺便清理垃圾。” 说完我就走下了甲板。 船继续往前开,风越来越大。我能感觉到,越靠近那道裂缝,体内的毒就越活跃。三千年前我自毁神籍时种下的那一口冥河水,现在正顺着经脉游走,像是在提醒我:这条路,回不了头。 回到舱室,我把手册摊开压在桌上,想看看有没有新提示。 结果刚坐下,书页自己翻了起来。 哗啦啦响了好几下,最后停在一页泛黄的纸上。 上面写着: “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 我挑眉。 这是个老漏洞了。每年阴历七月半,地府轮值换岗,有个小鬼偷懒,会在桥头打盹三十秒。那时候送魂牌可以少交五文钱,还能插队。 但现在用不上。 我正要合书,却发现这行字下面,多了一行极小的批注,像是谁用针尖刻上去的: “同一枚钥匙,不能开两扇门,除非门后本是一间屋。”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屋里很静,只有船板随着波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变了,原本灰白的云层变成了暗紫色,像是被人泼了一桶陈年药汁。裂缝越来越近,我能看见里面浮动的光点,像无数双眼睛在眨。 突然,舱内传来一声闷响。 我皱眉,起身走出去。 刚到门口,就见锁扣自己弹开了。 不是坏了,是里面的力道太猛,把铜栓震松了。 我推开门。 寒星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她锁骨下的纹路正在发光,金红色的,像熔化的铜水在皮肤下流动。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涣散。 “它又来了。”她说,“那个声音……在叫我回去。” 我没有靠近。 只是站在门口,把折扇收拢,轻轻敲了两下门框。 “听着。”我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做我的试验品,活得久一点;要么当渊主的女儿,明天就变成一朵刻着‘孝’字的花。” 她咬着牙,额头冒出冷汗。 “可你说……我是个麻烦。” “没错。”我点头,“你是全天下最烦人的那种麻烦。但麻烦也有麻烦的用处。” 她喘了口气,忽然笑了下。 “所以……我不是被赶走” 我转身要走。 手搭上门框时,丢下一句话: “要赶你早赶了。现在这船动了,你想跳都找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