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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浪还在翻滚,烧得半塌的梁柱噼啪作响。我站在裂开的地面上,手里握着那把剑,火焰顺着剑身往下滴,像熔化的铁水砸进尘土。 寒星没动,还靠在那根蟠龙柱上,手指抠着石缝,指节发白。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又看向我身后。 我也感觉到了。 空气里有股味道,不是焦味,也不是血气,是那种庙里烧香烧到最后,灰烬里掺了腐木的味道——伪善的气息。 渊主从火里走出来,一步一停,像是怕踩到什么脏东西。他穿得还是那么干净,雪白袍子连个烟熏印都没有,眉心那点朱砂红得刺眼,手里九柄血刃浮在空中,转得不快,但每转一圈,地面就裂开一道细纹。 他看都没看我,目光直接钉在半空。 钥匙。 它飘在废墟中央,青铜色,巴掌长,尾端刻着“天律”二字。三千年前它在我手里,现在它自己出来了,像是闻到了主人。 我动了。 脚尖一点断石,整个人窜出去,折扇甩手飞出,扇骨撞上渊主指尖,发出一声脆响。他偏了下手,没抓到。 我后发先至,五指合拢,钥匙落进掌心。 烫。 不是火烧的那种烫,是像有人拿针扎你神经,顺着血脉往上爬。这是天命簿最后的反应——它不认我。 正常,毕竟记录我的那一页早就烧了。 “楚昭。”渊主开口,声音慢悠悠的,“你碰不得此物。” 我没理他,低头看了眼钥匙,又抬头看他:“为什么因为它认主可它刚才明明往我这边飘。” “你本不存在。”他说得风轻云淡,像在念一句经文,“无根之影,无命之魂,执钥即乱序。” 我笑了。 这话说得真体面,跟菜市场大妈骂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意思,就是包装得好。 我把钥匙举起来,对着火光晃了晃:“你说我不该存在那你告诉我——谁家天道写规则的时候,会把‘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零点三秒’这种备注写进去嗯是你写的吗还是你抄的” 渊主眼神闪了一下。 我知道他慌了。 《天命漏洞手册》不是系统,但它记的东西,全是天道自己犯的错。就像老师批作业,红笔一勾,旁边写个“此处逻辑不通”。只不过这些批注,全藏在我脑子里,而且长得像《道德经》注疏。 他当然不知道。 因为当年改天命簿的人,正是他。 “荒谬。”他抬手,九刃齐动,悬在胸前,“你不过是一段被剔除的残念,借劫而生,凭怨而存。今日夺钥,不过是妄图篡改既定之局。” “既定”我冷笑,“你管这叫既定三千年前你偷钥匙的时候怎么不说既定你拿骷髅串当念珠念佛的时候,佛答应了吗” 他脸色终于变了。 脚下那圈原本暗淡的阵纹,随着他情绪波动,裂开了一寸。 我早注意到了——每次他说“为三界着想”,脚底的封印就会松一分。这不是巧合,是漏洞。 天道把自己恶念剥离出来,立个牌坊说“审判众生”,结果这玩意儿天天以正义之名搞贪污受贿,吞修士魂魄补修为,拿功德碑炼毒母虫,演得比唱戏的还投入。 最离谱的是,他还觉得自己很苦情。 “你不明白。”他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悲悯,“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平衡。” 我一听就想笑。 “行吧。”我收起笑,扇子召回手中,轻轻敲了下额头,“那我问你,你每说一句‘为了三界’,脚下阵法就崩一点,这是谁给你的权限天道让你自爆的吗” 话音刚落,他脚下一震,咔嚓一声,整块地陷下去半寸。 他猛地低头。 我趁机往前踏一步,踩上一块断碑,居高临下看着他:“老东西,你装神弄鬼三千年,把自己都骗信了。你以为你是审判者你顶多是个被切下来的烂肠子,还非要说自己是心脏。” “放肆!”他怒吼,九刃齐斩,血光如网罩下。 我没躲。 左手捏住钥匙,右手将折扇横档。扇面迎上第一柄刃,发出金属刮擦声,火星四溅。第二柄劈来时,我侧身让过肩颈,任它擦着衣领划过,布料撕裂声清脆得很。 第三柄直取心口,我抬腿踢开支撑它的灵流,顺势旋身,扇骨反挑其手腕。 他退了半步。 我追上去,不给他喘息机会:“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说‘楚昭,你做得很好’,然后捅了我一刀。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说得够温柔,杀人就成了恩赐” “那是纠正错误。”他冷声道,“你阻拦封印,便是逆天。” “纠正”我嗤笑,“你封的是真相。那天我要是把钥匙插进去,三界所有人命运就彻底锁死了——包括你这个不该存在的‘审判者’。” 他瞳孔缩了缩。 我知道戳到痛处了。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制造混乱,再以平乱之名收割。可一旦秩序真成了铁板一块,他也就没用了。 所以他必须让世界永远处在“需要他”的状态。 就跟某些客服一样,问题永远解决不了,因为解决了,他们就得失业。 “你现在还想抢钥匙”我盯着他,“你是想重新封印天命簿可你忘了——它已经碎了。残页散在三界,每一片都在喊‘楚昭不存在’。你抢走一把死钥匙,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只要我在,秩序就在。”他缓缓抬起手,九刃聚于头顶,形成一个血色漩涡,“而你,终将被抹去。” 空气骤然压迫下来。 我能感觉到体内血液开始逆流,经脉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这是法则级的排斥——“非存在者不可触命钥”。 有意思。 他用天道名义来压我,却不知道,他自己才是最大的漏洞。 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钥匙上。 血雾腾起瞬间,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自动翻到末页。 【漏洞:当规则执行者自身为漏洞时,判定系统崩溃。】 我笑了。 原来如此。 难怪每次我想查“楚昭是谁”,手册都会跳转到一句批注:“作者还没想好,先写着玩。” 我踏火而行,一步一印,黑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 渊主察觉不对,血刃急转,护住周身。 我没停。 折扇一抖,化作短刃,直刺他咽喉。 他抬臂格挡,但我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扇尖在他眼前划过,余光扫见他瞳孔收缩——那一瞬,他看到了。 我眼里映出的东西。 一片空白。 没有记忆,没有身份,没有过去未来。就像一张从未被写过的纸。 “你说我不自量”我贴着他耳畔低语,声音轻得像风吹灰,“可笑。我活了三千年,专治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天道残渣。” 他猛地推开我,退后三步,九刃回旋成墙。 火光映着他脸,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寒星在后面动了下,扶着柱子站直了些。她没说话,但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星盘碎片上。 我握紧钥匙,指节发麻。 这东西还在排斥我,但没关系。 我不需要它承认我。 我要做的,从来不是继承什么狗屁天命。 我是来烧掉它的。 “你以为这场戏是你导演的”我看向渊主,唇角扬起,“其实从头到尾,你只是个npc,刷完台词就该退场了。” 他死死盯着我,忽然笑了:“那你告诉我,若你不存在……为何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我歪了歪头。 “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举起钥匙,对准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