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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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别墅的水晶灯亮得刺眼，像要燃烧起来。云栖月站在空旷冰冷的会客厅中央，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孤单的身影。 肩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散发着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淡淡的咸鱼腥味和阳光的气息，正无声地对抗着满室昂贵的香薰。 墙上的巨幅全家福里，白芊芊穿着精致的公主裙，笑靥如花，三个哥哥西装笔挺，簇拥着她，每个人的笑容都像是用同一个模具刻出来的，完美却虚假。 “这是你的房间。”柳明薇推开一扇雕花的白色房门，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房间很大，粉色蕾丝窗帘缀着水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巨大的公主床上铺着昂贵的丝绸床品。 “明天起，张妈会教你餐桌礼仪，李老师教你法语和社交礼仪，王教练带你塑形健身——”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云栖月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别给我丢人现眼。白家的女儿，走出去要像个样子。” 云栖月走进房间，指尖拂过床单上精致的铃兰刺绣，触感冰凉丝滑。 她却想起母亲用碎布头缝的小枕头，里面塞着晒干的薰衣草，闻着像雾栖岛黄昏时温暖的海风。 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整齐排列着香奈儿的口红，像一排等待发射的小炮筒，颜色艳丽，却不如她自己用岛上凤仙花染的指甲好看。 她没有动那些口红，反而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人工湖。 月光洒在湖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银。她背对着门口的白世诚，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响起，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静：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沉静的湖水，直视着白世诚，“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近白世诚，“你们家都有女儿了还接我回来干嘛” 白世诚端着一杯威士忌的手指猛地攥紧！杯中的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没想到这个在渔岛长大的女儿，眼神竟如此锐利，像淬了冰的刀，直指要害！他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芊芊她身体不好…。” “不好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云栖月突然笑了，笑声清越，却像碎冰撞在水晶灯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你们要是真在乎我，会把我扔垃圾桶里还差点死掉会等到白芊芊生病，需要骨髓救命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 她逼近第二步，“你们要的不是我这个亲生女儿吧！是怕被人知道你们白家出了一个乡下的女儿怕丢脸吧！” “你胡说！”柳明薇的尖叫像指甲刮过玻璃，带着被戳破伪装的恼羞成怒，“我们找了你十七年！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找我”云栖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愤怒和悲凉。 “那你们知道我每年生日是怎么过的吗是阿娘给我煮长寿面，加两个荷包蛋！你们知道吗！知道我十二岁那年被剧毒的海蛇咬了，差点死在礁石滩上，是爹用嘴吸出毒血，抱着我跑了十几里山路找赤脚医生，才捡回一条命吗！你们找过我吗！你们在乎过我的死活吗！” 每一句质问，都像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白世诚猛地转身就走！动作幅度太大，昂贵的西装下摆狠狠扫倒了茶几上一个青瓷花瓶！ “哐当——！”一声脆响！花瓶摔得粉碎，瓷片和清水溅了一地！他脚步踉跄，背影带着一丝狼狈，不敢回头！ 因为云栖月的眼睛太亮，亮得能照出他灵魂深处所有的自私、虚伪和冷酷！这个本该属于渔岛的女儿，此刻浑身带着海风的野性与不屈的灵气，像一颗未经雕琢却坚硬无比的珍珠，硌得他手心发疼，也狠狠硌在了他精心维持的体面之上！ 云栖月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别墅外那片虚假的宁静湖面。远处，隐隐约约又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像极了十七年前那个将她遗弃的雪夜。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她掏出那部崭新的、冰冷的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阿娘”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囡囡，槐花蜜给你留着，等你回来。” 照片上，雾栖岛的老槐树开满了洁白如雪的花朵，像落了场永远不会消融的、温柔的雪。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上。云栖月用力眨着眼，将它们逼了回去。她摸了摸胸前的玉坠，那里像有一小团微弱的火焰在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