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珠唤母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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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空气陡然变得滚烫，仿佛踏入了某个巨兽的脏腑。 岩壁之上，开始渗出一种黑色的黏稠液体，它们缓缓滑落，滴在地面上时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随即燃起一簇簇幽蓝色的火焰。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一种能直接灼烧灵魂的寒意。 地听童瘦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残叶，他死死攥住林野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钻入林野耳中：“它醒了……那个在地底睡了九千年的大家伙……它在叫你，林野，它在叫你的名字。”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他识海深处，那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天珠虚链开始疯狂闪烁，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某种来自地心深处的古老召唤。 一股源自血脉的悸动让他头晕目眩，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你没事吧”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她伸出手，想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别碰我！”林野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猛地向侧方避开，动作之大险些让他摔倒。 他扶着灼热的岩壁，粗重地喘息着，额上冷汗淋漓。 “我现在……很危险。” 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用这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拒绝她的靠近了。 那样子，不像是厌恶，反倒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生怕自己失控的利爪会伤到最亲近的人。 压抑着心中的疑惑，她收回手，警惕地环顾四周。 穿过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底空洞呈现在三人面前，其规模之宏伟，远超任何人力所能建造的殿堂。 而在空洞的正中央，一座由无数森白骸骨与漆黑巨石胡乱堆砌而成的祭坛赫然矗立，散发着浓郁的绝望与死寂气息。 祭坛顶端，半枚残缺的石质烙印被粗暴地插在其中，上面刻画着繁复而古老的纹路，那纹路竟与林野体内天珠虚链上的符文隐隐呼应，让他体内的共鸣感达到了顶峰。 一个佝偻的身影蹲在祭坛边，那是个皮肤干瘪、如同熔岩冷却后形成的褶皱般的老妪。 她的双眼是两个空洞的黑窟窿，没有眼珠，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钥匙来了……”她干涩的嗓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血未冷，魂未断。” 话音未落，那熔皮老妪的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她已经鬼魅般出现在林野面前，枯瘦如柴的爪子直取他的心口。 那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带起的劲风甚至在空气中划出尖啸。 “铛！” 翎反应极快，长剑出鞘，精准地格挡在老妪的爪前。 然而，剑爪相交的瞬间，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传来，翎只觉得虎口剧震，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硬生生震退了数步，气血翻涌。 她惊骇地看着老妪，对方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力量却大得离谱。 林野在对方扑来的瞬间，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张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符箓，猛地拍在自己眉心。 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稳住了他几近沸腾的识海。 这是【清心符】，能暂时隔绝一切精神层面的干扰。 心神稳固后，他再看那老妪，立刻发现她空洞的眼眶深处并无杀意，只有一种燃烧了千百年的执念。 她并非想杀他，而是在等待，等待一场名为“归源仪式”的完成。 “祭坛下面……祭坛下面……”地听童此刻已经匍匐在地，耳朵紧紧贴着冰冷的石面，他浑身颤抖，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有心跳！好强的心跳声！它的频率……和你的天珠……一模一样！” 林野心头一震，立刻闭上双眼，将所有感知沉入与那祭坛烙印的共鸣之中。 刹那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无尽的远古时代，一头身躯足以盘踞整个深渊的巨龙，张开巨口，吞下了一颗散发着世界本源气息的珠子，用自己的身躯镇压了整个裂渊。 而在地心深处，一群衣着古朴的人类跪拜在地，他们正围绕着一块巨大的、仿佛尚在呼吸的晶石，用某种秘法将其碎片剥离，炼化为私有的器物。 那晶石，正是传说中的“大地之眼”。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低语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你非继承者，乃窃贼之后……伪承者当归位。” 林野猛然睁开双眼，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这不是幻觉！ 这是某种根植于这片大地深处的古老意志，它正在通过天珠的共鸣，侵蚀他的认知！ 就在此时，那熔皮老妪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 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动，浓郁的黑雾从骸骨与黑石的缝隙中喷薄而出，在祭坛上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人影渐渐清晰，赫然是早已被林野斩杀的石心主教的残魂！ “归源之时已至！”石心主教的残魂发出狂热的咆哮，“以伪承者之血，唤醒沉睡的母珠！” 黑雾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向林野缠绕而来。 林野想退，却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变得无比滞涩，仿佛陷入了泥沼。 更糟糕的是，识海中的天珠虚链在此刻彻底失去了控制，非但没有提供力量，反而像一个黑洞，疯狂吞噬着他的精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漆黑的影子从洞顶一闪而过。 一枚刻画着繁复星轨符文的古旧铜牌，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砸在了祭坛中央那半枚母珠烙印之上。 “嗡！” 铜牌上的星轨符文骤然亮起，形成一个微型的星盘力场，强行干扰了祭坛的能量流动，那即将缠上林野的黑雾为之一滞。 “谁！”熔皮老妪发出愤怒的嘶吼，放弃林野，转身朝黑影扑去。 然而，那道被称为影鸦的黑影却在半空中“嘭”的一声炸开，化作数十只黑鸦四散飞去，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就是现在！ 林野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强行调动天珠的权限，对着虚空下达指令：“源点预支！预支五次！” 一股庞大到几乎要撑爆他身体的灵力，凭空从未来“借”来，瞬间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这力量带来的剧痛，右臂肌肉坟起，对着祭坛的一角，用尽全力拍出一掌！ “轰隆！” 祭坛坚硬的黑石在他狂暴的力量下应声碎裂，整个祭坛结构瞬间失衡，开始崩塌。 林野忍着全身经脉撕裂般的剧痛，探手抓住了那枚因震动而松动的半枚母珠烙印，将其从祭坛上拔了出来。 随着烙印离体，祭坛彻底失去了核心，轰然倒塌。 整个地底空洞开始剧烈震颤，无数巨大的岩石从洞顶砸落，地缝仿佛随时都会闭合。 黑雾中，石心主教的残魂并未消散，反而发出了更加癫狂的笑声：“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愚蠢的窃贼！你带走的不是力量……是诅咒！母珠已经记住了你的名字，它会找到你……直到你，亲手为它打开地核之门！” 笑声在崩塌的轰鸣中回荡，充满了恶毒的预言。 林野紧紧握着那半枚尚有余温的烙印，一股难以言喻的反噬之力正从烙印中涌出，疯狂侵蚀着他的身体。 【源点预支】的副作用也同时爆发，他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枯槁，失去了所有生机。 “你还撑得住吗”翎冲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声音里满是急切。 林野看着自己近乎枯死的右臂，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撑不住也得走……我现在才明白，小桃梦里说的那句‘石心未死，珠归母巢’……它根本不是警告，是倒计时。” 脚下的岩石不断崩落，头顶的巨石呼啸而下，这条回归地面的路，在顷刻间化作了通往地狱的阶梯。 每一次跳跃闪避，都在疯狂消耗着他本已透支的体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刀片。 身后的黑暗里，那古老的意志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阴影，正紧紧追赶着他们，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逃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