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刘峙“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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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口战役最血腥、最惨烈的一幕，随着刘峙这个充满赌徒心态的抉择，正式拉开了帷幕。六个团的血还未流干，又有六个团，以及一个师，正被推入地狱的烈焰之中。 而这一切的代价，仅仅是为了一个将领的误判、侥幸和可能崩塌的前程。 而李陌为了尽可能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不光隐藏了大量的炮兵火力和高射机枪，而且一早就标定了四防阵地的炮击参数。 于是就在第二纵队的国民党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时，作为预备队的第十三师却先遭了殃，铺天盖地的炮火炸的他们是猝不及防。 “我的妈呀！哪来的炮！”“操！这炮是长了眼吗！”“工事塌了！快跑啊！” 13师的兵当时就炸锅了！他们本来就是杂牌改编，装备差，士气也不如嫡系那么“死忠”，哪见过这种阵仗 这炮火太凶了，而且明显是早就瞄好了这块地方！这时不少军官都已经醒悟过来，感情先锋军这帮人，在修建阵地时，就已经把四防的沟沟坎坎都标得清清楚楚，炮口参数调好，就等着有人往里钻！ 指挥部里，刘峙举着望远镜的手都哆嗦了。看着四防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听着电话里13师鬼哭狼嚎的报告，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跟被大锤砸了一样。 “完了，中计了！全他妈是圈套！”刘峙脸白得跟纸似的，冷汗唰就下来了。 他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先锋军之前示弱，故意放第一进攻梯队冲到碉堡底下挨揍，就是拿他们当鱼饵！等着他把第二梯队，甚至预备队都钓出来！四防阵地，根本不是什么安全的后方，而是人家早就准备好的屠宰场！ 以福建军阀武装为基础改编来的第13师，一直都习惯了国内军阀混战的战争烈度。哪扛得住这种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炮火盛宴” 极短时间的伤亡惨重，让他们士气崩溃，建制瞬间就乱了套。当官的压不住，当兵的更不想白白送死。 “跑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整个师就跟雪崩似的，崩溃了！哭爹喊娘地跳出战壕，没头苍蝇一样往后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13师在四防这一溃败，直接把还在三四防线之间趴着挨揍、进退两难的第二梯队彻底给卖了！第6师、11师、87师除了少量的师部机关、后勤辎重部队以外，其余的都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指挥部里，死一样的寂静。 刘峙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挨个扫过身边那些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参谋。他嗓子眼发干，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说话啊！都他妈哑巴了现在怎么办啊前头的兵快死光了！后头的13师崩了！第二梯队的人卡在中间等死！你们……你们倒是给老子放个屁啊！” 没人敢吭声。参谋们一个个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脖子缩进领子里。空气沉得能压死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像钝刀子一样一下下割着人的神经。 “废物！一群废物！”刘峙的怒火“噌”地一下窜上了顶门心，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老子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平时一个个牛皮吹得震天响，真到了节骨眼上，屁用没有！”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绝望像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完了，全完了！本来想着公平分配战功，让大家雨露均沾，各方各面都尽量照顾到。 结果弄巧成拙，这一下得罪的人可太多了，十几个嫡系团，他们的团营长基本涵盖了国军所有的派系，现在眼看着就要在这湖口的烂泥地里化成灰了！ 还有委员长那边……一想到委员长可能震怒的脸，刘峙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手脚冰凉。 这股绝望无处发泄，猛地就变成了滔天的恨意，全都冲着一个人去了——周辰！ “周辰！周辰你个天杀的屠夫！丧尽天良的刽子手！”刘峙猛地跳起来，手指头哆嗦着指向枪炮声最激烈的方向，唾沫星子喷了旁边的副官一脸。 “你他妈的不是打仗！你是杀人！是屠戮！老子那些兵……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他妈设套！下死手！一点活路都不给！你个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他越骂越激动，越骂越离谱，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什么脏话狠话都往外蹦，仿佛要把眼前这场惨败的所有罪责，都一股脑儿地泼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先锋军司令头上。是他太狡猾！是他太残忍！是他让自己掉进了这万劫不复的坑！ “钧座！钧座息怒啊！”旁边的副官和几个贴身参谋一看这架势不对，赶紧围上来劝。一人想扶他坐下，一人想给他递水。 “滚开！别碰老子！”刘峙正在气头上，猛地一甩胳膊，把递过来的水杯“哐当”一声打翻在地，热水溅了一地。他身体晃了两晃，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要凸出来。 “周辰！你个王八……”最后一个“蛋”字还没骂出口，刘峙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他其实没真晕，就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加上急火攻心，眼前是真有点发花。 但就在这身体一晃、旁边人惊呼着扶住他的瞬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那被愤怒和恐惧塞满的脑子：“晕过去！现在晕过去最好！” 对！晕过去！晕过去就不用面对这彻底崩盘的烂摊子了！晕过去就不用立刻给南京写那份要命的战报了！晕过去……至少现在，能躲开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羞耻！ 心念电转，刘峙立刻“戏精”附体！ “呃……我……我……”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咕噜声，眼睛往上一翻，露出大片眼白，身体像是彻底没了骨头，软绵绵地就往地上出溜。 “钧座！！”“司令！！”“快！快扶住！司令晕过去了！”指挥部里瞬间炸开了锅！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参谋们这下全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冲上来，扶胳膊的扶胳膊，抬腿的抬腿，生怕这位司令大人真摔出个好歹。 “快叫军医！快啊！”“抬到后面去！小心点！”“掐人中！快掐人中试试！” 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中，被众人手忙脚乱抬起来的刘峙，紧闭着双眼，心里却门儿清。 他听着周围慌乱的呼喊，感受着身体的晃动，心里那股憋屈的怒火还在烧，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逃避。晕了，总比清醒着面对这糟糕的现实要强。 至于后面怎么办在他“醒”过来之前还可以慢慢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