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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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定在三天后的子夜。这三天，霞飞路的公寓仿佛成了一个无声的指挥所。张彦钧的人频繁出入，带来最新的码头布防图、换岗时间表，又带走沐兮凭借记忆绘出的仓库内部结构草图及核心货柜可能的位置。沐兮则将自己锁在屋内，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将父亲笔记中的零星信息与江予哲提供的情报碎片拼凑、验证。 她与张彦钧的交流简短而高效，通过他的副官传递消息。张彦钧展现出他作为统帅的冷酷效率，布局精密，调动的人手皆是他麾下的精锐，行动指令清晰而绝情。沐兮则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提供着打开死锁的关键信息。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而紧张的默契，基于共同目标，却又各怀心思。 行动前夜，沐兮意外地收到了沈知意托人送来的一个锦囊，里面只有一张薄纸，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车牌号和一句话：“此车今夜泊于码头区旧港务局楼下，或可助你紧要时脱身。” 沐兮捏着纸条，指尖冰凉。沈知意果然知道了，他甚至可能猜到了部分计划。这辆车是他的善意还是另一个更精妙的监视与控制她无法判断，只能将纸条默默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子夜，黄浦江畔雾气弥漫，寒冷彻骨。三号码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夜色中沉默着，唯有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冰冷的触手，规律地扫过水面和货场。 沐兮没有亲临现场。她留在公寓里，站在窗前，望着码头的大致方向，手心一片汗湿。她能做的已经做完，此刻的命运，掌握在张彦钧那些沉默而专业的士兵手中，也掌握在未知的变数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寂静被无限拉长。 突然！ 远处码头方向，毫无预兆地爆起一团巨大的火光！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来了！ 沐兮的心脏猛地揪紧。 爆炸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燃了整个码头！尖锐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日本浪人和守卫的呼喝声、杂乱的枪声、更多的爆炸声（似乎是张彦钧的人故意制造的混乱）接连传来！ 火光映红了小半边天空，即使在公寓这边，也能隐约看到冲天的浓烟和闪烁的火光。战斗远比预想的更激烈！ 沐兮紧紧抓着窗帘，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听到街上传来巡捕房巡逻车尖锐的鸣笛声，正慌乱地赶往码头方向。 混乱中，她似乎还听到了另一种口音的呼喝声，以及……某种并非来自枪械的、沉闷的击打声和短促的惨叫。 是沈知意的人还是……周复明预埋伏下的反击力量或者，是那个神秘的黑影再次出现 战况似乎陷入了意想不到的胶着和混战。各方势力，竟真的在这小小的码头意外碰撞！ 就在这时，公寓的电话尖锐地响起！ 沐兮冲过去接起，是张彦钧副官的声音，背景是激烈的枪声和嘈杂的指令声，语速极快：“沐小姐！目标货柜已确认！但守卫超出预期，且有第三方势力介入！我们的人正在强攻夺取样本和数据箱！请你立刻确认旧港务局楼下是否有接应车辆车牌号是否为‘沪b-7xx3’我们需要备用撤离路线！” 沈知意提供的车牌号！他竟然真的算到了这一步！ 沐兮毫不犹豫：“有！车牌号正确！在旧港务局楼下！” “收到！” 电话被猛地挂断。 沐兮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第三方势力……果然不止他们！张彦钧的计划遇到了麻烦！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码头的火光和枪声似乎渐渐稀疏，但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死寂开始弥漫。 终于，公寓的门被急促敲响。 沐兮猛地拉开门，是张彦钧的那位副官，他军装上沾着烟尘，额角有一道擦伤，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异常沉重的、带有特殊冷却装置的金属箱子和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沐小姐，”他气息有些不稳，但眼神锐利，“东西拿到了！但损失很大，周复明的人和我们的人还有另一伙人缠斗在一起，日本人动用了重火力！我们必须立刻撤离上海！少帅命令，您立刻跟我们走！” 另一个士兵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走廊。 沐兮看着那个箱子，里面可能就是足以毁灭成千上万人的恶魔凭证。她成功了，却也捅了马蜂窝。 “好！”她没有丝毫犹豫。留下来，无论落在谁手里，都是死路一条。 她迅速抓过一件外套和随身的小包（里面是那本至关重要的笔记和少量现金），跟着副官快步下楼。 楼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副官将她塞进后座，自己也坐进来，金属箱紧紧抱在怀里。 汽车引擎咆哮着，猛地冲入夜幕，避开主要干道，向着城市边缘疾驰。 沐兮回头望去，码头的火光依旧在燃烧，像一场盛大而残酷的祭礼。 她拿到了通往复仇的钥匙，却也点燃了更大的烽烟。 汽车在黑夜中飞驰，前途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