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交割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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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在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中度过。 冰魄灵石彻底化为凡石，江辞的魂力停留在两成七，如同卡在一个尴尬的瓶颈，寸进不得。 魂核深处传来的不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弥漫性的，仿佛被掏空后的虚弱与滞涩。 这点魂力，勉强够他维持魂体不散，以及施展几次玄阴指，想要与筑基修士周旋，依旧如同螳臂当车。 宗门外，那三道筑基灵压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光芒冰冷刺骨。 林婉、熊教习和玄石子几乎停止了所有活动。 如同三尊失去生气的雕塑，沉默地守在主殿附近，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引颈就戮前的绝望，连山风似乎都识趣地绕开了这片区域，不敢惊扰这最后的宁静。 江辞的魂影在空旷的主殿中缓缓飘荡，不再试图汲取那早已不存在的灵气。 他在做最后的调整，将魂力运转到最圆融自如的状态，如同一个即将上场的演员，在后台反复确认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脑海里，那个交割的场景已经被推演了成千上万遍，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 取出蚀骨菇的角度，魂力模拟出的那一丝恰到好处的“不稳”，粉末与菇伞边缘接触的瞬间，以及之后如何自然地将蚀骨菇递出。 不能快，不能慢，不能多，不能少。 必须精准得像钟表齿轮的咬合。 他甚至预演了钱贵可能的各种反应。 直接翻脸 验货 还是故作大度地收下然后突然发难 每一种可能，他都设想了对应的，或者说，是尽可能保命的反应。 核心只有一个，制造混乱。 然后利用那黑色小玉瓶和落风坡的地形。 不惜一切代价逃回宗门。 启动那聊胜于无的防护阵法，争取一线生机。 至于之后钱贵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平了青云宗，那已经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了，先活过眼前再说。 这感觉，就像在准备一场毫无胜算的官司，证据不足，对方律师强大且不择手段，法官还明显偏袒对方。 他能做的，只是在法庭上抛出一点能引起对方内讧的，真假难辨的线索，然后趁乱从后门溜走。 夕阳终于沉下了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种凄艳的血红色。 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帷幕，缓缓拉拢。 随着天色彻底暗下，一轮略显苍白的圆月，从东方的山峦后悄然攀爬而上，清冷的光辉洒落，给破败的青云宗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银边。 月圆之夜，到了。 几乎在月亮升到树梢高度的同时，宗门外那三道如同磐石般沉寂了数日的筑基灵压，骤然变得活跃而充满压迫感。 一道冰冷的传音如同箭矢般射入主殿，是那名面容枯槁的长老。 “江宗主，时辰已到，请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主殿外，林婉娇躯一颤！ 猛地抬起头，美眸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恐惧。 熊教习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死死盯着殿门。 玄石子更是吓得小脸惨白，下意识地抓住了林婉的衣角。 江辞的魂影在殿内停滞了片刻。 然后，缓缓坚定地飘了出来。 幽蓝的光芒在月华下显得有些黯淡，却异常凝实。 他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看林婉三人一眼，只是传递出一道极其平静的意念。 “守好宗门。” 下一刻，魂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穿过了宗门那简陋的防护光幕，出现在了宗门外。 月光下，三名百宝阁筑基长老呈品字形悬浮在半空。 如同三尊冰冷的杀神。 强大的灵压如同实质的水银，瞬间笼罩了江辞的魂影。 让他感觉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行动都变得有些迟缓。 那名枯槁长老面无表情。 矮胖长老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另一名面容冷峻的长老则目光锐利如鹰，牢牢锁定着他。 “江宗主，请。” 枯槁长老做了个手势，方向直指落风坡。 江辞没有说话，魂影默然向前飘去。 三名长老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左右，灵压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控制在中心。 这阵势，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押解。 感受着身后那三股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气息，江辞魂核平静无波。 他所有的紧张、恐惧、愤怒，都在这几天的煎熬中被磨砺成了冰冷的计算和决绝。 他像是一个输入了最终指令的机器，所有的运算资源都集中在了如何执行那个唯一的计划上。 落风坡距离青云宗并不远，以他们的速度，片刻即至。 月光下的落风坡，是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荒草地，夜风吹过，齐膝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这里视野极佳，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钱贵还没有出现。 江辞的魂影停在坡地中央，三名筑基长老则分散在他周围数丈之外，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灵压封锁了所有可能逃遁的路线。 等待。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风吹野草的声音，以及那无声却沉重如山的灵压。 江辞能感觉到，怀中的引秽珠微微发热，指向着他魂力空间内的蚀骨菇。 他默默调整着魂力，模拟着那种魂体受损后的微弱波动，等待着那个关键的时刻。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缓缓移向中天。 终于，在子时将至的那一刻。 一道遁光自青云镇方向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是眨眼间便落在了落风坡上，显露出钱贵的身影。 他依旧是那副富态掌柜的模样，但脸上再无平日伪装的和煦，只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冰冷与急切。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瞬间就落在了江辞的魂影上，尤其是在他魂力波动最为明显的胸口位置扫过，仿佛能看穿他魂力空间内的蚀骨菇。 “江宗主，看来你没有让本座失望。” “东西，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