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甄嬛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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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弘昶的满月宴过后，胤禛对甄嬛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 那份因她容貌酷似皇后而起的兴致，被宴会上那场难堪的闹剧冲散了不少。 归根结底，是甄嬛让他在宗亲面前丢了面子。 那日的情形，胤禛心知肚明。 他知道是年世兰和曹琴默故意刁难，无论甄嬛作出什么样的诗，她们都会寻机挑刺。 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怨怪甄嬛不够机灵，不懂得随机应变，在那种场合下，竟只会苍白地喊“冤枉”，不知道如何巧妙辩白，圆融地化解危机，将场面应付过去。 当日敦亲王、恒亲王等几位皇弟都在场，亲眼目睹了他的妃嫔如何不识大体，当众争执。 宴席间隙，他隐约听到敦亲王带着讥诮的笑意对恒亲王低语： “……原以为皇上新纳的这位容贵人如何了得，殿选时传闻才学不凡，今日一见，哼，不过如此，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恒亲王虽未附和，但那沉默本身就已是一种态度。 这些议论如同细针，扎在胤禛心头，让他倍感屈辱。 当日，还是皇后柔则及时开口，化解了僵局。 她并未直接指责谁，只是从容地接过话头，就着甄嬛那首诗中的几个典故，引申开去，谈论起古今咏诵孩童的诗词歌赋，言谈举止间，渊博的学识与从容的气度自然流露。 她巧妙地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方才的争执转移到风雅谈吐上，又不着痕迹地维护了皇家体面，最后更是含笑对几位亲王道： “皇上向来重才更重德，选入宫中的姐妹，或许性情各异，但皆是知书达理之人。” “方才容贵人年轻，初次见这等大场面，难免紧张，词不达意也是有的。倒是让诸位王爷见笑了。” 她这番话，既点明了胤禛并非只重色相、不重内涵的君王—— 她这个皇后便是才貌兼备的明证。 又将甄嬛的失仪轻描淡写归结为“年轻紧张”，堵得敦亲王等人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讪讪附和。 宴会结束后，胤禛直接去了景仁宫。 他握着墨兰的手，语气中带着余怒和一丝庆幸： “今日若非是你机智周旋，还不知老十他们要如何借题发挥，背后不知要怎样编排朕的后宫不宁，识人不明！” 墨兰温顺地依偎着他，谦虚道： “皇上言重了。维护皇家体面，平息事端，本就是臣妾这个皇后分内之事。” 胤禛看着她，对比之下，心中对甄嬛的失望更甚： “平日里瞧着容贵人也算聪慧，长得也确有几分像你。可她终究不如你许多。眼界、气度、应变……差得太远了。” “哪怕她再如何努力学你，也不过是东施效颦。你的学识涵养，你的沉稳大气，她终究是学不来的。” 墨兰抬眼看他，唇角弯起柔美的弧度，带着一丝俏皮： “原来，在四郎心中，菀菀竟是这般世间独一无二的了” 胤禛被她这话取悦，肯定地点头，将她揽入怀中： “那是自然。无人可及。” 殿内烛火温暖，气氛旖旎。 墨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心思却转得飞快。 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 “说起来，今日宴上，敦亲王似乎格外帮着华妃妹妹说话呢。” “老十这人素来桀骜，连皇上您的面子有时都不太买账，也不知怎么会如此回护华妃” 胤禛搂着她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眯了起来，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和年羹尧，早年便有些交情。” 墨兰心中冷笑，她知道，胤禛最大的逆鳞便是当年九王夺嫡的旧事。 而敦亲王正是当年八爷党的重要成员，因其母族势力颇大，胤禛登基后为稳定朝局，才不得不给了他亲王爵位，以示优容，实则一直心存忌惮，暗中防备。 若这个素有旧怨、手握部分旗权的敦亲王，与如今掌着西北重兵、日渐骄纵的年羹尧搅合在了一起…… 墨兰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仅凭今日宴席上敦亲王那句看似随意的帮腔，就足以在胤禛多疑的心中埋下一根刺。 他向来敏感，最忌惮前朝武将与亲王过从甚密。 只要胤禛开始怀疑年羹尧结交亲王、心怀异志，就不愁年世兰没有倒台的那一天。 胤禛果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面色微沉，显然已将此事记在心上。 但他很快打断了墨兰的思绪，伸手搂住她的腰，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 “好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 墨兰立刻收敛心神，配合地依偎过去，婉转承欢。 景仁宫内温暖如春，帐幔间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而同一时刻，储秀宫东偏殿却是一片凄冷。 被禁足的甄嬛独自坐在窗边，屋内没有点燃炭火，寒意刺骨。 月光透过窗纸，映照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 流珠和浣碧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看着桌上内务府送来的、已经冰凉的简陋晚膳，眼中满是绝望。 流珠带着哭腔低声道： “小主……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熬……炭火不给，连热饭热菜都没有一口……” 甄嬛怔怔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白日里的屈辱、皇上的冷落、华妃的狠毒、众人的嘲讽……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她闭上眼，喉间哽咽，第一次在人后流露出脆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啊……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 冰冷的宫殿，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以及前途未卜的恐惧，将她紧紧包裹。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深宫之中的寒意，竟能如此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