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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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使一踏入画舫舱门，便沉声道：“热水！姜汤！” 语气里带着点颤抖的急切。 跟在身后的井丘国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是外面那群糊涂人你跳下水的时候，我就让人去备着了。不过只先备了你的，他们仨的还得等会儿。” “让他们快些！” 圣使话音未落，已抱着百里山径直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他随手丢掉百里山身上厚重的披风，见百里山眼神已经有些昏沉，便没再多犹豫，直接将她连人带湿衣服一起放进了温热的水中。 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住百里山，像一双温柔的手，一点点驱散着她四肢百骸里的寒凉。 她舒服得几乎要喟叹出声，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些，甚至想把整个头都埋进温水里，彻底隔绝外界的寒冷。 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紧紧握着，没让她有半分失控的机会。 “行了，你先放开她，让她自己泡着。” 井丘国师走过来，语气没了之前的轻松，反而带着几分埋怨和担忧。 “你也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在寒风里站那么久，逞什么强！” 百里山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握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竟也在微微颤抖。 她僵硬地扭头看去，只见圣使的嘴唇泛着淡淡的青色，牙齿也在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刚刚冻得完全没办法思考，这会儿稍稍回了点儿神，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占了圣使的浴桶，而圣使在湖边的时候就把狐裘给了她，他冻得其实比她更严重。 圣使听了国师的话，才缓缓松开百里山的胳膊，转头对国师急声交代。 “看好她，别让她晕过去，免得溺水。我去去就来。” 百里山这才知道圣使为何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原来是怕她在浴桶中晕倒后溺水。 一时间，感激、愧疚、温暖……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侍从刚好来报，热水和屏风都已布置好。 圣使便改口道：“我先去驱寒，姜汤记得让她喝。” “知道了知道了！” 井丘国师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泡你的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也是医师，更是神眷者，这还用你交代快去快去！不让人省心的崽子！” 井丘国师说着一脚踢在圣使刚站起身的屁股上，把他踹得直往旁边浴桶的方向跑了两步。 圣使也不跟她计较，同样是连人带衣服，直接整个人沉入了温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旁边的屏风和布帘。 阎一更直接，直接将裹着湿衣服的陈柒连人带头整个按进了另一个浴桶中。 “你干什么！” 陈柒从水里挣扎出来，头发贴在脸上，却没接着斥责阎一的粗鲁，反而看着她苍白的嘴唇，焦急地问：“那你呢你泡什么” 原来画舫的舱室空间有限，摆下三个浴桶和屏风后，就再也腾不出地方放第四个了。 “不用管我，你泡你的。” 阎一摇摇头，声音有些发虚，她刚才在湖里救人时，也冻得不轻，只是一直强撑着。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就往里跳，真是死脑筋！” 井丘国师走过来，瞪了陈柒一眼，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疼，随后无奈叹道：“你也先先好好泡着驱寒，我先为这娘子诊治便是！” 说罢，她转头对阎一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桌子的方向：“去，把桌上的姜汤喝了，刚端来的，还热着。” 阎一听话的走到桌前，上面放着刚端来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她端起一碗，仰头一饮而尽。 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时带着几分灼烧感，顺着食道往下淌，在身体里漾开一丝微弱的暖意，却像投入寒冰的火苗，没能完全驱散骨子里的寒凉。 井丘国师看着她干脆利落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赞许，开口吩咐道：“过来屏风这边吧。都是女子，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给你诊治诊治。” 阎一越过遮挡陈柒与圣使视线的屏风，走到百里山的浴桶旁。 见百里山靠在桶边，脸色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惨白，眼神也清明了些，她紧绷的嘴角才微微松弛，似是松了口气。 随后，她便不再犹豫，抬手开始将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件褪下。 当阎一后背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屏风后的两人都愣住了。 连见惯了伤病与苦楚的井丘国师，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百里山这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姑娘，眼睛瞬间就红了，鼻尖阵阵发酸。 只见阎一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陈旧的伤痕，有细长的刀疤，有深浅不一的烫伤，还有几道狰狞的鞭痕，纵横交错，目所能及处，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还只是背部，谁也不敢想象，她的正面又会是怎样触目惊心的光景。 井丘国师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胳膊，她年少时也曾历经磨难，身上也留着不少伤疤，可比起阎一背上的伤痕，连三分之一的程度都不到。 那些过往对她而言已是地狱般的回忆，她实在不敢想象，眼前这个看似木讷的孩子，到底是熬过了多少苦楚，才活到现在。 恍惚间，她仿佛从阎一身上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眼底的心疼再也藏不住。 阎一却没察觉到身后两人的情绪波动，她迅速换上侍从备好的干爽衣物，走到井丘国师面前，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 “坐下吧” 井丘国师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她伸手将旁边的鼓凳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阎一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时刻待命的姿态。 井丘微微倾身，伸手轻轻执起她的手腕，声音放得更柔，像哄孩子似的。 “孩子，我接下来给你诊治，你别紧张，不疼的。” 若是执行任务，阎一能瞬间切换状态，言辞利落、举止干练，与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面对这样直白的关切，她却总是无措得像个孩子，只能僵硬地颔首，低声道。 “多谢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