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内部的文化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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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是大国博弈的惊涛骇浪，内部却也开始暗流涌动。“暗影”这支由不同背景、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亡命之徒组成的军团，在“毒蛇”和陈默的铁腕与金钱驱动下，虽然高效，却并非铁板一块。当外部压力稍缓，内部长期被压抑的矛盾和差异，便如同沙漠中潜藏的毒蝎，悄然露出了尾针。 冲突的导火索，源于一次例行的联合巡逻任务。 一支由东欧pmc成员（以帕维尔麾下的克伦斯基等人为核心）、部分非洲轮换过来的老兵（以曾在刚果金作战的卡洛斯等人为代表），以及新近招募的几名本地叙利亚籍武装人员（由阿米尔引荐，负责向导和翻译）组成的混合小队，奉命巡查fob西北方向一片相对平静但地形复杂的区域。 起初，任务还算顺利。东欧成员纪律严明，战术动作一丝不苟，始终保持着标准的警戒队形。非洲老兵们经验丰富，对野外环境适应力强，虽然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时刻留意着风吹草动。而本地招募人员，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指引着队伍避开了一些可能的危险区域和流沙。 然而，随着正午临近，沙漠的酷热如同无形的烙铁，炙烤着大地和每一个人的神经。温度飙升，热浪扭曲着视线，干燥的风卷起沙尘，无孔不入地钻进装备的缝隙，刺痛着皮肤和黏膜。 第一道裂痕：信仰与蔑视。 在经过一片荒废的村庄时，队伍短暂休息。一名本地招募人员，名叫贾巴尔的年轻男子，走到一处断墙的阴影下，面朝麦加的方向，铺开一块简陋的毯子，开始进行午祷。他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虔诚而专注。 这本是司空见惯的场景，但在某些人眼中却格外刺眼。 “又在向他那不存在的神灵祈求什么”一个带着浓重俄语口音的英语声音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说话的是克伦斯基手下的一名pmc，名叫伊万，身材魁梧，剃着光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来自车臣战场，对与宗教极端主义相关的任何符号都抱有近乎本能的敌意和蔑视。 另一名东欧成员，来自乌克兰的谢尔盖，也嗤笑一声，用俄语嘟囔道：“也许在祈求他的真主赐给我们空调和冰镇伏特加” 引来几名东欧同伴的低笑声。 贾巴尔听到了议论，祈祷的动作微微一滞，眉头皱起，但强忍着没有发作，继续完成他的仪式。 但冲突并未平息。非洲老兵卡洛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前刚果部族战士，用带着口音的英语瓮声瓮气地对伊万说：“嘿，大个子，尊重别人的信仰。在这见鬼的沙漠里，有点寄托不是坏事。” 伊万斜睨了卡洛斯一眼，他对这些来自“黑非洲”的同行同样缺乏好感，认为他们战术素养粗糙，纪律性差。“寄托”伊万嗤之以鼻，“我的寄托就是手里的枪和兜里的美金！只有弱者才需要虚幻的神灵来安慰！” 卡洛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所在的部族也拥有自己的传统信仰。伊万的话无疑是一种冒犯。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来一股压迫感：“你说谁是弱者”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本地招募的几名人员也停止了祈祷或休息，警惕地看着这边。东欧pmc们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隐隐站到了伊万一边。非洲老兵们虽然人数较少，但也毫不示弱地聚拢在卡洛斯身后。 第二道裂痕：环境与隔阂。 “够了！”临时担任此次巡逻指挥的克伦斯基低吼一声，用凌厉的目光扫过伊万和卡洛斯，“都想上军事法庭吗记住你们的身份和任务！” 克伦斯基的威望暂时压制了冲突，但裂痕已经产生。队伍重新上路后，气氛明显变得沉闷和隔阂。 东欧成员们自成一体，用俄语或乌克兰语低声交流，偶尔投向本地人和非洲老兵的目光带着疏离和不屑。 非洲老兵们则对沙漠环境抱怨渐多。 “这该死的沙子，比我家乡的红土难缠多了！”一个名叫穆索克的非洲老兵一边清理着枪管里的沙粒，一边抱怨，“到处都是沙子，没有树，没有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真怀念在丛林里的时候。” “还有这太阳，像要把人烤干。”另一个非洲队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宁愿被雨淋透，也不想被晒成人干。” 他们的不适应体现在行动上，步伐不如东欧成员那样坚定迅速，对沙丘和戈壁的地形判断也远不如本地人灵活。 而本地招募人员，则开始表现出纪律散漫的苗头。负责侧翼警戒的贾巴尔和另一名本地队员，渐渐偏离了预定路线，被远处几头无人看管的骆驼吸引，似乎想去检查一下是否能捞点外快。直到克伦斯基通过对讲机严厉警告，他们才不情不愿地归队。 “这些该死的乡巴佬，眼里只有那几头骆驼！”伊万低声骂道，“一点职业军人的样子都没有！” 第三道裂痕：命令与阳奉阴违。 下午，巡逻小队按计划需要攀爬一座布满风蚀岩石的山丘，以获取制高点的观察视野。这是一个标准的战术动作，但对于已经疲惫不堪、且心怀怨气的队伍来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克伦斯基下令：“a组（东欧pmc）左侧迂回，b组（非洲老兵）右侧掩护，c组（本地人员）跟随我从中路快速抢占山顶。” 命令清晰，但执行起来却变了味。 本地人员磨磨蹭蹭，抱怨山路难行。非洲老兵们对“掩护”任务理解有偏差，行动迟缓，未能有效占据有利射击位置。而东欧pmc们在迂回过程中，发现了一条更便捷但稍微暴露的小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未经请示便改变了路线。 结果，当克伦斯基带着本地人员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东欧pmc们已经提前到达，正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们。而非洲老兵们则还在半山腰，与想象中的“敌人”较劲。 “你们他妈的怎么回事！”克伦斯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用英语对着对讲机吼道，“b组！你们的掩护在哪里！c组！你们是来沙漠观光吗！a组！谁允许你们擅自改变路线！” 对讲机里传来七嘴八舌的辩解，夹杂着不同语言的抱怨和咒骂。 “这鬼地方热得让人脑子发昏！” “我们又不熟悉这种光秃秃的山！” “那条路明明更快更安全！” “凭什么总是我们走在最前面探路” 小小的山头上，不同群体之间怒目而视，先前被压抑的矛盾彻底爆发出来。信任降至冰点，合作的基础荡然无存。这支混合小队，此刻更像是一盘散沙。 铁腕与金元：毒蛇的解决方案 消息很快传回了fob。“毒蛇”听着克伦斯基压抑着怒气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冰冷得吓人。他深知，这种内部的文化冲突和纪律涣散，其危险性不亚于外部任何一个强大的敌人。如果不能及时扼杀，整个组织将从内部开始腐烂、分崩离析。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命令巡逻小队立即返回，同时通知所有在fob的非执勤人员，全员集合。 当疲惫、狼狈且互相敌视的巡逻队员们回到基地，感受到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所有队员，无论来自哪里，都整齐地站在沙地操场上，“毒蛇”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站在一个简易的木质平台上，俯视着他们。帕维尔、阿米尔等核心骨干站在他身后，面色严峻。 “看来，一次简单的巡逻，就让你们忘记了自己是谁。”“毒蛇”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能站在这里，拿着比别人丰厚十倍的薪水，使用着最精良的装备。” 他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人群，在东欧pmc、非洲老兵、本地招募人员脸上逐一停留。 “你们以为，‘暗影’是什么是慈善机构是给你们提供场所交流文化差异的沙龙还是让你们可以带着家乡的傲慢和偏见来度假的酒店”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伊万！出列！” 光头pmc浑身一颤，硬着头皮向前一步。 “因为你愚蠢的言论，险些引发内部火并。扣发本次任务全部奖金，关禁闭24小时。如有再犯，驱逐出‘暗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毒蛇”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驱逐，往往意味着被灭口，以防止泄露组织秘密。伊万脸色惨白，低下头不敢反驳。 “卡洛斯！出列！” 非洲老兵同样向前一步。 “身为老兵，未能控制情绪，险些与同伴械斗。扣发半数奖金，负责清洗基地所有车辆一周。” 卡洛斯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沉声应道：“是。” “贾巴尔！出列！” 本地青年战战兢兢地站出来。 “无视战术纪律，擅自脱离岗位。扣发本次任务奖金，鞭刑十下。若再犯，后果自负。” 听到“鞭刑”，贾巴尔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两名队员架住。 “克伦斯基！” “到！”克伦斯基挺直胸膛。 “作为现场指挥官，未能有效预判和化解矛盾，指挥不力。记过一次，扣发三分之一奖金。” “是！”克伦斯基坦然接受。 严厉的惩罚，如同冰冷的雨点砸在每个人心头，让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在这里，任何破坏纪律和团结的行为，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毒蛇”深知，仅靠惩罚不足以凝聚人心。在施加了足够的恐惧之后，他话锋一转： “但是！”“毒蛇”提高了音量，“‘暗影’同样赏罚分明！鉴于近期整体作战任务繁重，所有未受处罚人员，本次任务奖金翻倍！并且，从今天起，设立‘战斗协同奖’，任何小队，无论构成，只要在任务中表现出高度的协同和效率，经评估确认，全体队员额外获得相当于基础薪水50%的奖金！” 金钱的刺激是直接而有效的。下方队伍中，不少人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恐惧让他们不敢犯错，而丰厚的奖励则给了他们努力合作的理由。 “记住！”“毒蛇”最后厉声说道，“在这里，没有俄罗斯人，没有非洲人，没有叙利亚人！只有‘暗影’！你们过去的身份、信仰、习惯，在加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舍弃！你们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暗影’的爪牙，去撕碎敌人，获取财富！谁再敢把内部的龃龉带到战场上，影响任务，浪费组织的资源——我保证，他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解散！” 队伍在压抑的沉默中解散。受罚者垂头丧气地被带走，而未受罚者则暗自庆幸，并开始盘算如何拿到那笔诱人的“战斗协同奖”。 “毒蛇”走下平台，对帕维尔和阿米尔吩咐道：“重新整编小队，打破原有的地域界限，强制混编。加强日常的共同训练，尤其是战术协同和语言沟通。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一支真正融合的队伍，而不是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乌合之众。” “明白。”帕维尔和阿米尔齐声应道。 看着队员们散去的身影，“毒蛇”知道，内部的裂痕不会因为一次训话和奖惩就完全消失。文化冲突和纪律问题将是“暗影”这支杂合军团长期面临的挑战。但他有信心，也有决心，用最冷酷的铁腕和最诱人的金元，将这群来自世界各地的恶狼，强行锻造成一把只听命于“暗影”、指向任何目标的统一利刃。 毕竟，在深渊中生存，容不下任何一丝软弱和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