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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上方的猎手们没有立刻回应周浩的友好示意。他们保持着沉默，锐利的目光在周浩、受伤的月影以及峡谷下方那具仍在熔岩河中燃烧的毒蝎蝠残骸之间来回扫视，评估着风险与意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感。 片刻后，一个身材尤为魁梧、脸上涂着三道黑色油彩、看似头领的壮汉向前迈了一步。他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但依稀能辨的瓦雷利亚语高声问道：“外来者！报上你的来意！为何闯入‘灼痕峡谷’这头银色的……飞兽，是你的奴仆还是伙伴” 他的措辞谨慎，将月影称为“飞兽”而非“龙”，显然对巨龙的存在抱有极深的警惕甚至是某种源自古老传说的禁忌。 周浩深吸一口气，用尽量清晰、缓慢的通用语回答，他知道瓦雷利亚后裔应该能听懂：“我并无恶意。我叫周浩，来自狭海对岸的维斯特洛。这是我的伙伴，月影。我们前来，是为了探寻瓦雷利亚古老的秘密，并非为了劫掠或征服。” 他指了指远方的十四火峰，“我们的目标，是那里。” 听到“维斯特洛”和“探寻秘密”，猎手们中间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就平息了。那位头领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周浩的坦诚和月影明显通人性的表现，它正小心地舔舐着翅膀的伤口，并未表现出攻击性，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最终，那头领挥了挥手，用方言对同伴说了几句。只见几名猎手敏捷地抛出几条末端带着钩爪的绳索，牢牢固定后，迅速滑下了陡峭的崖壁，动作娴熟得如同山间的岩羊。他们落地后，依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和戒备姿态，但眼神中的敌意减少了些许。 “我是塔洛斯，‘曙光’聚落的守护队长。”头领也滑了下来，站在周浩面前，他的目光扫过周浩背上那柄华丽的瓦雷利亚钢巨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你运气不错，外来者。熔岩蝎蝠是这片区域的霸主之一，单独遇上，九死一生。跟我们回聚落吧，长老或许想见见你。至于你的……伙伴，”他看向月影，“它体型太大，聚落容纳不下，只能留在外面。这片谷地相对安全，我们会留人警戒。” 周浩看了看月影，通过心灵链接安抚它，让它在此等候休息。月影低吼一声，表示同意，伏卧下来，继续处理伤口。 跟随塔洛斯一行人，周浩在错综复杂的峡谷和熔岩地貌中穿行了约半个时辰。这些幸存者对地形了如指掌，巧妙地避开了一些散发着有毒蒸汽的裂缝和不稳定的岩层。最终，他们抵达了一处位于巨大山体裂缝深处的隐蔽入口。入口处用巨石和坚韧的藤蔓巧妙地加固过，两侧的阴影里，周浩能感觉到有暗哨的存在。 穿过一道厚重的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打开的巨大石门，石门用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进入门内眼前豁然开朗。 裂缝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穹顶高耸，有数条缝隙将外界暗红的天光引入，形成奇特的光柱。岩洞被人工开凿和修整过，形成了层层叠叠、如同蜂巢般的居住结构。墙壁上开凿出无数洞穴作为居所，由狭窄的石梯和悬空的木质栈道连接。洞壁镶嵌着一种能发出柔和白光的苔藓，类似夜光蕈，这种植物提供了主要的照明。 最令人惊叹的是岩洞中央，那里有一道地下热泉涌出，形成一个小型湖泊。泉水明显经过某种引导和过滤系统，一部分用于饮用和灌溉，另一部分则流入层层叠叠的开垦出的梯田，田中种植着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蘑菇和适应高温的奇特作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食物的香气和一丝硫磺味，但并不难闻。 这里生活着大约三四百人。他们衣着朴素但整洁，面容大多带着风霜的痕迹，但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看到塔洛斯带着陌生人回来，人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并没有恐慌。孩子们在安全的空地上奔跑嬉戏，妇女们在公共灶台前忙碌，一些老人则在阳光下，通过光缝的暗红色光，修理着工具或编织物品。整个聚落井然有序，充满了一种在绝境中顽强求生的凝聚力。 片刻的等待通报后，塔洛斯将周浩带到岩洞最高处的一个较大的洞穴前，洞口悬挂着用彩色石子串成的帘子。洞内，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但眼神深邃的老者，正坐在一张石桌前，就着苔藓灯光阅读一卷磨损严重的兽皮纸。他便是聚落的长老，卡斯蒂尔。 “长老，这位是来自维斯特洛的周浩。”塔洛斯简单介绍后便退到一旁。 卡斯蒂尔长老放下手中的卷轴，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打量了周浩片刻，缓缓开口，他的通用语比塔洛斯流利许多：“欢迎来到‘曙光’，远方的客人。塔洛斯说，你有一头银色的……龙”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周浩的反应。 “是的，长老。”周浩坦然承认，“它叫月影，是我的伙伴。” 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感慨：“龙……已经四百多年没有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了。上一次它们成群掠过天空，还是帝国覆灭之前。看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示意周浩坐下，并让人端来一杯用热泉冲泡的、带着清香的草药茶。 接下来的交谈持续了很长时间，石桌上的草药茶早已凉透。周浩尽量用平实的语言，向卡斯蒂尔长老描绘着外面世界的沧海桑田：坦格利安王朝如何崛起于龙背之上，又如何因巨龙灭绝而衰落，最终被篡夺者推翻；狭海对岸的维斯特洛大陆上，权力如何在各大家族间更迭，战争与联盟如同季节般轮转；直到最近，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如何带着三条新生的巨龙重现于世，点燃了新的希望与战火。 他尤其详细地描述了丹妮莉丝孵化的巨龙——它们的颜色、体型、喷吐的龙焰，以及它们带来的震撼。最后，他坦诚地说明了此行的核心目的：“我们相信，巨龙的起源和瓦雷利亚的覆灭背后，隐藏着关乎所有龙族命运的秘密。我们来此，不是为了宝藏，而是为了寻找真相，避免可能重演的灾难。” 卡斯蒂尔长老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时而露出惊讶，时而陷入深思，听到动情处，他会轻轻叹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杯粗糙的边缘。当周浩讲完，岩洞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远处地下热泉的潺潺流水声和聚落隐约的生活噪音。 良久，长老才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他声音低沉而沙哑：“龙……再次翱翔于天空。这消息，比任何传说都更令人震撼。看来，命运的轮盘又开始转动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年轻人，你们追寻的答案，或许就藏在‘火焰之心’——那传说中一切开始的源头。但相信我，通往那里的路，比你们面对过的任何战场都要危险。” 周浩身体微微前倾：“长老，您知道些什么任何线索都可能至关重要。” 卡斯蒂尔长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在来的路上，一定遇到过那些……影子了吧” 周浩凝重地点点头，描述了那种无形的精神攻击和诡异的形态。 “它们不是活物，”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仿佛在提及某种禁忌，“据先祖们口耳相传，它们是末日浩劫爆发时，无数生灵瞬间湮灭产生的极致恐惧、痛苦和怨念，与当时彻底狂暴失控的魔法能量结合而成的怪物。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吞噬生命能量的本能，像瘟疫一样盘踞在最核心的宫殿和神庙废墟里，那是死亡最浓重的地方。我们祖先偶然发现，敲击一种产自特定矿脉的声波石，能发出一种让它们极其厌恶的频率，这才让我们得以在边缘地带活动。但核心区……那是绝对的禁区，我们从来不去。” 接着，长老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仿佛在回忆祖辈描述的可怕场景：“关于末日……官方的史书或许会记载是一场瞬间的灾难。但我们的先祖传下来的说法不同。他们说，那是一场持续了数日甚至更久的、缓慢而绝望的毁灭。先是大地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裂开，岩浆如同鲜血般涌出；然后天空被厚厚的灰烬和诡异的绿火覆盖，白天如同黑夜；最可怕的是魔法……先祖说，那时的魔法变得像沸水一样狂躁，施法者纷纷失控，连最强大的巨龙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空中痛苦地哀嚎、坠落……那不像是意外，更像是一场……天罚，是整个世界在清洗某种过度膨胀的东西。” 关于聚落的来历，长老的语气平和了许多：“我们的祖先，有穿着丝绸的贵族，也有戴着镣铐的奴隶。但在那场浩劫面前，这些身份都失去了意义。活下来，靠的是互相拉扯，是分食最后一块发霉的面包。几百年过去了，我们早已不分彼此。这里的生活清苦，但我们学会了利用地热取暖、种植能在微光下生长的荧光菇、甚至驯服了一些耐热的岩蜥来搬运重物。我们远离了外面的权力和奴役，虽然要时刻警惕野兽和‘影子’，但这里……这里是我们用双手从死亡之地开辟出来的家园。” 周浩知道，部落里几百年的口述传承，历史的记载必然模糊。他只是专注地听着，将这些充满画面感的碎片信息牢牢记住。当长老提到“过度膨胀的东西”和“天罚”时，周浩心中关于巨龙数量与魔力失衡的猜想得到了强烈的印证。 这次深入的交流，让周浩对瓦雷利亚的覆灭有了超越冰冷文字的、充满血泪温度的认知。那不仅是帝国的崩塌，更是无数普通人在天地倾覆下的挣扎与重生。而聚落的人们，也通过周浩的叙述，第一次真切地窥见了外部世界四百年的风云变幻，那是一个与他们封闭的生存环境截然不同的，只在古老的传说中才存在的，广阔而复杂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