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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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暗流涌动 接下来的十天，对李薇而言，是一场与时间、与潜在敌人、也与自身极限的赛跑。皇帝特批的偏殿成了临时的“盐引制度改革办公室”，灯火常常彻夜不熄。 殿内气氛严肃而高效。皇长子李瑾坐镇统筹，以其身份威望压制可能来自外部的干扰；户部尚书戴胄则带着几名精干属官，负责将政策细节与现有官僚体系对接，评估推行难度；而被李薇特意点名召来的前户部小吏赵元安，则成为了绝对的技术核心。 当赵元安第一次看到李薇那份充满奇异符号、线性图表和概率模型的《盐政疏》初稿时，这个因耿直而备受排挤的算学天才，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些清晰展示盐引流转、税收增长曲线的草图，眼中爆发出近乎狂热的光芒。 “妙……妙啊！公主殿下，此等推演之法，闻所未闻，却直指核心！这些符号……”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李薇无法解释回归分析或概率论，只淡淡道：“偶从异域杂书所得，觉得合用便记下了。赵先生觉得可行否” “可行！太可行了！”赵元安如同找到了知音，立刻扑在案几上，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将李薇的宏观构想，细化为一个个可执行、可量化的复杂数学模型。盐引如何根据各道州人口、历史消费量进行初始配额分配；不同等级盐场的产出与引额对应关系；商人运粮至不同边境军镇的折算比例；违规超量、窜销区域的罚没标准……无数繁琐至极的细节，在他和李薇的反复推演下，逐渐变得清晰、严谨。 李瑾看着两人时常为一个数据争得面红耳赤，又或因一个难题的解决而相视一笑，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他这位皇妹，展现出的才华与魄力，远超他的想象。 然而，光明下的紧锣密鼓，对应的是黑暗中的蠢蠢欲动。反对势力绝不会坐视他们成功。 首先发难的是舆论。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酒肆茶楼，开始流传各种甚嚣尘上的谣言。 “听说了吗那位献盐策的安乐公主，落水时就被水鬼附身了！如今是妖星转世，特意来祸乱朝纲的！” “女子干政，牝鸡司晨，此乃亡国之兆啊！国将不国矣！” “可不是据说她性情大变，言行诡异，弄出的那劳什子洒金笺，也是用妖法点化的！” 流言恶毒，且传播极快，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泼脏水。其目的，不仅是败坏李薇的名声，更是要从“天命”、“礼法”的层面，彻底否定盐引政策的合法性，动摇皇帝和朝臣的信心。 紧接着，经济上的打压接踵而至。柳司织匆忙入宫禀报，她在宫外经营的、规模已然扩大的造纸作坊，深夜莫名起火，幸得值守之人警觉，扑救及时，只烧毁了一小部分库房，核心工匠和主要设备无恙，但对方意图之狠辣，已昭然若揭。 同时，墨文也通过秘密渠道送来消息：“公主，市面上制作洒金笺所需的特定金箔、胶料、以及几种特殊植物染料，正在被人暗中大量收购，价格抬得很高，我们后续的原料采购，恐有困难。”这是试图从供应链上游掐断她的财源，削弱她的实力。 但这些，都还只是前奏。 最凶险的一击，发生在李薇某晚从偏殿返回自己宫苑的路上。月色昏暗，宫道寂静。突然，一辆原本停在路边的运货马车，像是受了惊一般，毫无征兆地朝着李薇一行人猛冲过来！驾车的车夫发出惊恐的叫喊，却似乎无法控制疯马。 事发突然，马车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默默跟在李薇身后的一名不起眼的内侍，猛地一步踏前，身手矫捷得不可思议，他一把揽住李薇的腰，足下用力，带着她向侧后方急退数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马蹄和车轮！ 马车轰隆着撞在旁边的宫墙上，车轴断裂，木屑纷飞。那车夫也被甩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李薇心跳如鼓，脸色微白，靠在身后内侍坚实的臂膀中，方才稳住身形。她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公主！您没事吧！”随行的青娥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 很快，得到消息的李瑾带着侍卫匆匆赶来，他看到现场狼藉和李薇略显苍白的脸，脸色瞬间铁青，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查！给本王彻查！马匹为何受惊车夫是何人这马车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他声音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意。 调查结果，却如同石沉大海。那车夫只是个最低等的杂役，一问三不知，只反复说马突然就惊了。马匹检查后，也未发现明显被下药的痕迹。一切线索，都指向一场“意外”。 但李薇和李瑾都心知肚明，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意外” “他们害怕了。”夜晚，李薇站在寝殿的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仿佛蕴藏着无数阴谋的夜色，语气平静得可怕。脑海中，【万界宏观视野】的威胁评估面板，已经悄然从之前的【中】提升到了刺目的【高（橙色警示）】。 “放心，有我在。”李瑾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他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站在她旁边，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已加派了可靠的人手护卫你，明里暗里都有。绝不会再让今日之事重演。” 共同的敌人和并肩作战的经历，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一种超越寻常兄妹的信任与默契在悄然滋生。 然而，李薇并非只会依赖保护的藤蔓。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光防守是不够的。墨文。” “小人在。”阴影中，墨文悄无声息地出现。 “动用你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金银不是问题。”李薇下令，声音冷冽，“给我反向调查，重点盯着朝会上反对最激烈的那几位，尤其是崔明义！查他们的府邸开支，查他们亲信子弟的生意往来，查他们老家田亩资产，更要查他们与江淮、河东等地盐枭、地方豪强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利益输送链条！哪怕是蛛丝马迹，也给我挖出来！” 她需要证据，足以在十日后的朝堂之上，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铁证！ 暗流愈发汹涌，表面的平静下，一场更激烈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李薇，已然拔出了她的剑。